清醒时的元宝不是一个省油灯,醉酒后的元宝更加不是了。
贺东风有些无奈,就那两样破奖品平时搁在他脚边掉了他都懒得弯腰捡起来,元宝想喝什么酒想要什么样的玩偶家里自然也买的起,想不通她在这里耍什么宝。
“你想要回去买就好了。”他不屑一顾的扫了一眼那对欢呼胜利的小情侣,心里也稍稍有些不愉快。
元宝走下临时舞台。就去拉着第一名那一对儿情侣要和人家重新比拼,甚至要和人家拼白酒,洋酒。
贺东风把她拎到自己面前,用力扯住她嫩嫩的脸皮,不悦的批评道,“你还觉得自己不够丢人现眼吗?”
喝多了的元宝感觉不到痛,任凭他蹂躏自己的小脸,就着下巴微扬的姿态不服气的狡辩道,“谁丢人现眼!比赛输了才叫丢人现眼!”\u000b“你再对我吼一句。”他眼神冷得跟带刀子似的瞪着元宝,可在外人看来,这种揪脸颊的行为实属秀恩爱。
元宝不吼了,圆圆的泪珠子跟小豆子似得一颗一颗吧嗒吧嗒往下掉。
明知她是因为醉酒无理取闹,可他还是无法做到毫不动容。
第二场比赛开始。随机抽取一首大家耳熟能详的流行歌曲演唱,电脑分句打分,若其中有一句低于70分,挑战失败,唱完整首的参赛者根据整首平均分而排名,第一名是一瓶洋酒以及一大束蓝色妖姬。
比赛不等人,贺东风跟元宝还在僵持的时间,已经好几个年轻人挑战失败下台。
元宝大概是酒喝多了,眼泪大把,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贺东风一松开她的脸蛋儿,她就狗皮膏药一样粘在他身上,他推开元宝,在无人登台挑战的时候上台了。
才刚一站稳,元宝就跟人肉子弹一样扑上来扎进他怀里,一边拧一边哼唧,要第一名。不要第一名就离家出走。
挑战曲目是陈小春的《独家记忆》,元宝听到前奏本能的抢麦克,贺东风将她的小脑袋稳稳按回他的胸口,他睫毛微微垂着,不需要看背后的屏幕也不需要看眼前的提词器,却能分秒不差的进入歌曲。
原来他唱歌的声音是这样子的,元宝想。
和平日里他的凉薄的讲话声不同,他的歌声里更多了一份温柔深情。
他会唱歌并不是意外之中的事情,她猜他还会很多乐器,像他这种从小出身在富贵人家的小孩,多才多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并不是一首很甜蜜的歌曲,但总有那么一两句会令她幸福得动容,尤其是被他这样搂在怀里清晰的唱出。“我喜欢你是我独家的记忆,谁也不行,从我这个身体中拿走你……”
元宝狠狠搂了他一把,贺东风感觉到了她的小情绪。在她背上温柔的轻拍一下,同时也示意她:你给我老实点儿,得不到第一名你又要折腾。
每一句,贺东风都能唱到95分左右,他平平稳稳的发挥着唱完整首,全场只有两个人唱完整首,另一个人的平均分得到87分,贺东风的平均分整整比他多了10分。
元宝如愿以偿,贺东风拿到了第一名,她的怀里多了一支洋酒和一捧鲜花,她快乐的朝同学们挥手。刚刚的悲伤瞬间不复存在,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细缝。上投讽才。
看在他这次很争气的面子上,元宝决定不计较他在刚才的比赛中失利。
元宝以一副将帅凯旋的姿态被同学簇拥着回到他们的包房。
谁都没有想到这么不靠谱的元宝,居然嫁了一个这么靠谱的老公。
被人羡慕嫉妒恨的快感元宝今天算是终于体会到了,自打贺东风赢了比赛,她的下巴就没低下来过,一直雄赳赳气昂昂,骄傲得就跟自己儿子中了状元似得,看人的眼神都有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态。
人生得意须尽欢啊,元宝端起酒杯抓起麦克就对小伙伴们气吞山河的大吼一声,“同学们!干了这碗酒!我们永远是朋友!我先干为敬!你们随意!”
贺东风在角落里的沙发上沉默的看着她,暂且让她疯狂豪迈,明天早上,新账旧账一起算。
他已经做好准备,抱一坨烂醉如泥的软肉回家。
元宝这一群人玩到半夜一点才结束,出乎贺东风意料的是,元宝居然还没有醉成一坨泥,半醉半醒疯疯癫癫的状态跟他刚来的时候没有多少区别,看来她果然是有一点酒量,不是完全吹嘘。
既然单是贺东风来买,那元宝自然成了东家,她一个一个把同学欢送走,好像真是答谢宴一般。
包房里空荡荡的只剩他们两个人,贺东风一掌拍在墙上的开关,瞬间房间大亮,元宝捂住眼睛靠在沙发里,一把揪住他的裤腰带,“你给谁摆臭脸呢?有钱了不起啊?长得帅了不起啊?你姓贺了不起啊?是我老公了不起啊?”
贺东风剥开她脸上的乱发,捏着手臂把她拎起来,“回家吧。”
元宝用力一甩,将他推出好几步远,“回什么家回家!我跟你说话呢!我跟你说话你敢不回答?反了天你!”
“你最好记得自己现在说的话,明天我们好好谈一谈。”预料到元宝一定会赖账,他掏出打开摄像,对准元宝的脸。
“我记得清楚着呢!我怕你?笑话!”她豪气冲天的拍拍胸脯,“我元宝行走江湖四十载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记住,就是我,我说你跟谁摆臭脸!你以为你很帅?你就是个麻将!棺材板!”
贺东风深吸一口气,伸手一把捏住她的脸,“你再说一遍。”
“我再说一百遍都行!”她一把拍开东风的手,使劲揉着自己的脸蛋儿,“你就是麻将脸,棺材板脸!见你一个笑脸比登天还难,你不怕面瘫吗?你就不怕肌肉僵硬以后都笑不出来吗!哼……”
她捂着嘴巴打了一个酒嗝,用手指头扯住自己的嘴脸,雾蒙蒙的大眼睛用力一挤,“来,相公,跟我学,smile——笑啊!你这个面瘫!”
她的样子很滑稽,贺东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已经微微弯起,但对于元宝来说,这就是棺材板震了一下,算不上笑。
她不依不饶的抓住贺东风的裤腰带,“来,再跟我学一遍,smile——”
屏幕上的元宝像个大头宝宝,苹果脸蛋红彤彤的,十分可爱,她耍酒疯的样子也不怎么讨人厌,所以说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只要脸长得不恶心,干别的也自然好接受。
“相公,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但是!”她突然伸手指向他,“本宫命令你!不许生气!气大伤身!万一影响到你小鸡鸡就不好了,小鸡鸡不好用,就不能生小宝宝,不能生小宝宝,我要你小鸡鸡有什么用?那我就咔嚓一刀!”她眨眨眼,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咦?你在录像吗?你在录我吗?我以为你在拍照……那我给你笑一个吧!”
她双手托腮,笑靥如花的托着自己的下巴,“阿尼哈赛有!我是你的萌萌哒老婆,我今年18岁,身高一米78,体重45公斤,胸围34z,小腰一尺六……”她用力的往下扒自己的衣领,“给你秀一下你最爱的大白兔,特别可爱……”
贺东风按住她的手,阻止她脱衣服的动作,“够了,不许脱衣服。”
“哎呀,给你看看!都是自己家的!别客气!”她正和贺东风拉扯着,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衣服很贵,紧忙停手,“现在不能给你看了,我这衣服老贵了,能换小汽车,等回家,我再给你看!噢!”
“耍够了吗?耍够了,回家。”
元宝挥挥手,“再录一段,我要跟你告白。”
“我说回家。”他又扯了一下元宝的脸颊。
元宝顺势握住他的手腕,拉到面前狠狠亲了一口,“我爱你,特别爱你,无论何时何地发生了什么,你都要相信我是爱你的,相公,我想给你生猴子,不对,你不是猴子,生不出小猴子,我要给你生儿子,我们可以白天么么哒,晚上啪啪啪,床上啪啪啪,浴室啪啪啪,厨房啪啪啪,酒店啪啪啪,公园啪啪啪,边走边啪,一直啪……”
她托住自己的下巴皱眉,“好困……”
贺东风终止了录像,正要收起,屏幕忽然显示一串陌生号码,他接起来问了一声哪位。
“贺先生是吗?我这里是锦瑟路128号,您姐姐在这里喝多了不能回家,也不肯说地址,只让我们帮忙叫您过来,您要方便的话,能不能过来把她接走?”
锦瑟路128号不就是他现在和元宝所在的地方……
“我没空,我给你地址,你随便给她打辆车送到我家就可以。”
“她不走啊!她说见不到你就不走,我们劝了半天了,刚才想让人把她抱上车,结果她喊非礼……”
贺东风沉默片刻,看了眼昏昏欲睡的元宝,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对方报了房号,他挂断电话,拍拍元宝的脸颊,“你自己可以在这里待一会吗?”
元宝醉醺醺的抬了抬眼皮,靠在沙发里不搭理他。
贺东风找来一个抱枕放在她身后,把她平放在沙发上,让她先睡一会。
元宝没闹也没折腾,乖乖的躺在那,顺手捞过一个空酒瓶抱在怀里翻身,不知道是睡觉还是耍宝。
贺东风看她老老实实不会出意外,独自离开,快步走向贺南羽所在的包房。
他来这里是对的,他不来,贺南羽大概不能全身而退,这一屋子男男女女喝得烂醉,气氛糜烂不已,有的女孩子衣服被剥掉一半却浑然不知,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认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视线落在贺南羽身上时,他微微愣了一下,她居然和元宝穿了一样的衣服,怀里还抱着一个爱马仕铂金包,元宝的衣服是贺东弋买的,他知道,贺东弋一向花钱如流水,上一次街就要百十来万的刷,但他总有来钱的办法,而且很快,可是贺南羽的钱家里一向都是定量给,他忽然想起她在外面也是有男人的,那就不奇怪了。
他走到贺南羽身边,差点被她身上的香水混合烟酒的味道熏吐了,元宝也喝了很多酒,身上却只有一点点干净的酒气而已。
他推了推贺南羽的肩膀,叫了她两声,贺南羽缓缓睁开眼睛,确定眼前的人是他之后,露出温婉的微笑,扶着沙发站起来,抬手在他脸颊上摸了一把,“小……东风!你来了……”
贺东风拉开她的手,“贺南羽,你真是越来越有能耐了。”
“别这么跟我说话,我不喜欢。”
“你的喜好和我没关系,我只是来接我的姐姐回家。”
他扶着贺南羽的手臂不算温柔,不顾她虚浮的步伐,连拉带扯的把人从包房拎出来,走廊上的强光让她一时间受不了,高跟鞋一打滑,人就软绵绵的摔下去,醉酒的人力气大,贺东风不仅没能把她拉起来,还险些被她突然横出来的小腿绊倒,狼狈的单手撑了下地砖,他不耐烦的将手臂穿过她的腋下,将浑身无力的贺南羽扶起来,她像没有骨头的软泥一样靠在他怀里,长发凌乱的缠绕在脸上,贺东风也没有像对待元宝一样帮她拂开。
她双手环住贺东风的腰,闭着眼睛任由他带领自己往外走,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在她醉酒的时候,会觉得身边的每一个男人都是危险的是别有目的的,谁带她离开她都觉得自己像个妓女,可是现在贺东风来了,她会觉得心安无比,她是干干净净的,是被尊重和保护的。
贺东风是她想嫁给的男人,是值得她托付一生的好男人,可是她错过了。
不,应该说,他被人抢走了,原本他就该属于她的,两情相悦的人,本来就该在一起,可偏偏,多了一个元宝,多了一个与她有着天壤之别,让她无从下手比较的元宝。
而此刻躺在沙发里的元宝抱着酒瓶清唱了一段天津快板,感觉胃里翻腾的难受,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奔向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