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一声。
李宁跃上悬崖，双脚轻稳落地，随后视线左右一扫。
在右侧，一块往外凸出，仿佛一只牛犄角的石头上，感觉到剧烈的灵力波动。
虚空中，模模糊糊的似乎有一道人影，它虽然站在那里，但是却给人一种虚空感。
如同随时都会消失，下一秒就会不知所踪。
“你个灵者，肉身却和武者相差无几，有点意思。”空气中，不男不女的声音响起，近在耳边。
“你就是岁？”李宁转正身体，一步步朝着它走去，微眯着眼睛不断观察着。
“如果这里没有其他的岁，那么我就是你要找的。”伴随着声音的响起，一道人形容若隐若现，变得模糊，随后如波纹般荡漾。
“岁没有性别，不知男女，凌驾于众多恶灵之上，还有自己的犬牙秽，是真的？还是以讹传讹！”李宁在距离它一步之遥的地方站住，不再往前。
“我可以是任何人，任何灵，只要愿意。”空气如水面，波纹荡漾，涟漪中一张脸浮现。
“你变成我做什么？”李宁瞳孔一缩，随后眉头一皱。
“我可以感知到你的想法，你对于这个世界的疑惑，对于某个人的疑惑，对于自己的疑惑。”岁，也就是另一个‘李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放屁，这个世界上可以知道我想法的东西根本不存在，你在蛊惑我。”李宁微微一愣，但很快回过神来，冷笑道。
如果自己没有成为念师，那么或许还就真的被对方这句话给蛊惑住。
然而，念师可是无比古老的存在，岁虽然强大，但还无法做到窥视念师内心想法这一点。
不过这样一来，他倒是多少有点明白岁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样的能力。
“咦——”岁很惊讶。
“别跟老子玩这一套，找你，就是想搞清楚几件事情。若是谈的好，咱们没事，若是你敷衍我，那我就没事找事。”李宁冷笑连连。
“你想知道什么？”岁的脸色有些阴沉，显然想不到这么快就被对方察觉。
“镜世界中有许多的恶灵，那么，为什么会存在于镜世界？会不会被豢养？”李宁立即问道。
“灵生于人，却不被正面世界所容，因此寄宿在镜世界，以怨念为养料。”岁微眯着眼睛，缓缓道。
“我的问题是为什么一定是镜世界，难道就不能是其他世界？比如反面？”李宁微微摇头，追问道。
“规则，一切都是因为规则。灵无法长时间存在于正面世界，而如果去反面世界则无法出来了。”岁沉吟片刻后回答道。
“反面难道有什么独特的地方吗？和正面到底区别在哪里？”李宁双手抱胸，右手大拇指摩擦着下巴上微微凸起的胡渣，继续问道。
“这么跟你说。正面世界已经成熟，不会有太多的改变，而反面世界却一直在膨胀中。”岁也学着他的样子摸着自己的下巴。
“你的意思是说……”李宁若有所思的点下头。
“有一天，反面世界会撞破镜世界，从而入侵正面世界。”岁点头道。
“若是这样的话，恶灵岂不是会被反面世界所吞没，最后被同化。”李宁惊愕道。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了解到的反面世界，但一定要注意，那里面的家伙都不能相信。它们一直以来的目的，就是入侵正面世界。”岁沉声道。
“这个暂且不谈，你还是回答一下刚才的问题，恶灵到底会不会被豢养。”李宁右手食指敲打着自己的左肩，凝视着正对面的自己。
“会，就算是普通人也可以做到这一点。”岁毫不迟疑的点下头。
“那豢养成白上千也能做到？”李宁诧异的问。
“成百上千？其实也可以做到！”岁想了想表情有些复杂的点头。
“谁？谁可以做到这一点？”李宁连忙追问。
“灵主！”岁回答道。
“领主？”李宁眉头一拧。
“不知道你理解的是哪一个，总之，灵主的话，就可以豢养你口中成百上千的灵。”岁微微颌首。
“你说的灵主，就是恶灵们口中的古老存在？”李宁有一种虽然自己知道不少，可仍然一头雾水的感觉。
“镜世界就是一片牧场，我们这些灵全是被豢养的猪狗。”岁自嘲道。
“本以为镜世界恶灵占据主动，现在看来，你们也是群可怜的家伙。”李宁哂笑道。
“活人，我们不需要你的怜悯，如果没有问题就赶紧走。”岁对此脸色更加阴沉了。
“最后一个问题。”李宁忙不迭道。
“说。”岁虽然不耐烦，但并没有拒绝。
“怎么找到灵主？”李宁伸长脖子，好奇的盯着它。
“抬头就是了！”岁说完身躯一晃，空气泛着数道涟漪，随后消失不见。
“别走…我擦……”李宁想不到这货就这么跑了。
见灵主抬头？
这是什么意思？
是真的抬头就行了吗？
心中无数个疑问。
李宁缓缓的抬起头，朝着昏暗的天穹仰视。
入目，依旧是那不知道从哪而来的白色光芒，就仿佛是聚光灯一样让他变得格外耀眼。
视线不断的拉长，顺着白茫茫一片一点点的深入，隐隐约约中，仿佛看到一个眼睛的轮廓。
啪！
轮廓忽然眨动一下。
灯光变得格外刺眼。
“卧槽。”李宁本能的闭上眼睛，眼角止不住的往外流着泪珠。
原来，这所谓的白色聚光灯，竟然是活的。
按照岁的回答来推测，这特么应该就是灵主的眼睛无误。
想不到，自己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开始，其实就一直被灵主所注视着。
却浑然不知道。
“小子，我知道你的想法，只不过你还太嫩，还太无知。”乔飞的声音从高空当中如滚雷般落下，震的整个世界都在颤动。
“原来你就是灵主，怪不得会说进入镜世界就可以找到你。”李宁心中骇然。
唰——
下一秒。
整个天地忽然翻转。
李宁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客知来的一楼大堂。
前面的酒桌上，乔飞正拿着一壶酒，独自斟酌。
“你——”李宁忍不住上前一步，但碍于对方灵主的身份，忍不住又停下来。
“怎么？觉得很意外是吗？”乔飞放下白瓷酒壶，侧着脸，黑色的半张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只是觉得自己就像是小丑一样被你戏弄。”李宁深吸口气，冷冷道。
“那是因为你无知，想通过斩断我和镜世界的联系，从而让我无法召唤恶灵。”乔飞讥笑道。
“所以刚才岁的那番话，与其说是他在告诉我，不如说是你在提醒我。”李宁索性走上前来到他的右边一屁股坐下。
“没有。这只岁就连我都控制不了，它太古老了，活的太久了。”乔飞摇了摇头，黑白双脸仿佛在变化着。
“既然我的想法被你识破，那么你想怎样？”李宁将他的酒杯用左手拿过来，给自己倒满后一饮而尽。
“不怎样，考核继续，只要你通过，自然就可以加入我的组织！”乔飞阴阳脸笑吟吟的看着他，眼神当中竟然充满宠溺。
“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必须要牺牲掉那么多人？”李宁闻言动作一僵，随后将酒杯缓缓的放下，不死心的直视着他。
“减压——反面世界来势汹汹，灵必须不断增加，否则镜世界会很快破碎。”乔飞这一次倒是没有隐瞒，而是笑容一收，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亡羊补牢？你们杀死那么多人只是为让镜世界多苟活一会儿？我可去你玛德！”李宁一听勃然大怒，拿起酒壶朝着地上用力一甩。
啪的一声。
酒壶摔的粉碎。
里面的酒水洒了一地。
李宁真的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理由。
怪不得镜世界当中充斥着芸香这样莫名其妙的恶灵。
原来都是这个原因。
活人和恶灵。
最后都是炮灰罢了。
“你懂什么？如果不这样的话反面世界就会更快的入侵正面世界！”乔飞喝道。
“可为此拿这么多的活人来当做牺牲品？他们有亏欠你什么吗？”李宁愤愤道。
“镜世界不存在，正面世界就会入侵，到时候死的人更多。”乔飞右手猛地一摆。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一定要牺牲这么多的活人吗？”李宁胸膛起伏，不断的喘息着，呼吸越来越急促和粗重。
不满、愤恨等等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对于这个世界其实多少有点感情了。
尤其是身边的朋友和父亲大哥。
“这么多年以来我们一直都在寻找办法，惟独这个可以减慢反面世界的膨胀。”乔飞无奈道。
人死变成灵。
灵进入镜世界。
充当两个世界的填充物。
拿一样东西来比喻的话。
就是两个气球之间的泡沫。
如果不想让两个世界碰撞在一起的话。
泡沫就必须不断的增加。
但这么做也只是减缓速度而已。
迟早有一天两个气球仍然会碰到一起。
最后发生大爆炸。
气球就是反面和正面世界。
泡沫就是镜世界与灵。
它们是牺牲品。
没得选择。
至少在乔飞等人看来就只能这样。
“那反面世界什么时候会入侵？”李宁忽然回想起欲望之牙里的那个提醒。
“不确定。或许三年，或许三个月，反面世界来势汹汹。”乔飞摇了摇头。
“一切都对上了。也就是说，三个月不，事实上是两个月后，反面世界就会入侵，到时候正面世界将会彻底崩坏。”李宁瞥了乔飞一眼，心中无比震惊。
“怎么不说话了？还在生气？”乔飞见他缄默不语，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只不过心情难以平复而已！”李宁随便找个借口敷衍了事。
“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只能说，你们这一代的人，生不逢时！！！”乔飞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