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翰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蹲下身,轻轻的揽住了她因为抽泣而颤抖的肩膀,沉声安慰:“朕知道这丫头自由跟着你,和你情深,如果你愿意,朕会派人给她指一门冥婚,找个有子嗣丧妻的男人,让七七填房续弦,好有子嗣给她送终,你觉得可好。”
易淳心头温暖,是心有灵犀吗?他尽然能考虑的如此细微,细微入心。
点了点头,易淳动作轻柔疼惜的替七七改好而来袖管,回身对唐翰道:“七七无亲无眷,如此最好了,臣妾多谢皇上。”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唐翰微微一笑,将她整个素手纳入自己的手心,柔声安慰,“逝者已逝,朕一定会严惩蓝府一干人等,让他们为七七殉葬。”
“我表哥!”蓝大人死前最后一个要求,易淳既然答应了他的,就不会出尔反尔,“请皇上顾念他是我们蓝家一脉最后的香火,顾念他没有参与此事,不要迁怒于他。”
唐翰微微点头:“朕自会处理,蓝惠雅,你若是想她死,朕即可处死她,你若是想她生不如死,朕也可以为你做到。”
看了眼门外抱着吕氏尸体哭到无声的蓝惠雅,易淳疲倦闭上了眼睛:“直接处死,留个全尸吧!”
“嗯!其余同党,你想如何处置。”
本想说交给皇上处置,可是一想到唐翰对付那些边关暴民的政策,易淳到嘴的话,还是收了回来,改口道:“同流合污者,近身侍婢,一缕发配边疆,充当军妓,余下被利用威胁着,赏几个板子就可以。但是这个人”
易淳说着,素手指向了蓝惠雅的婢女。
那婢女却浑然不怕,表情依旧傲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连嘴都这么硬。
易淳勾唇冷笑:“留给臣妾。”
唐翰一愣,不过却并没有多加过问:“依你?”
易淳福身谢恩:“多谢皇上。”
“起吧!蓝府这块肮脏地方,朕已不愿意多待,和朕回宫吧!”
真个事情水落石出,该清白的清白了,该受罪的受罪了,可是不知为何,心情如此沉重,沉重到压抑,压抑到无法呼吸。
易淳深深的吐出了口气,幽幽道:“回宫吧!”
这里,曾经是她的家,如今却差点成了她的地狱。
这些人,曾经是她的亲人,如今却处处置她于死地。
蓝大人,吕氏,蓝惠雅,前一刻,她们亲手想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境地,下一刻,她却送了她们上西天。
虽说最后的赢家是她,可是到头来,何尝不是两败俱伤。
她们丢了命,而她,在这世上,仅剩下蓝景天一个亲人了。
亲人,何其珍贵。
上辈子她就十分珍惜,就连没有血缘关系的继父,她都尊重孝顺。
继父带来的女儿,她更是视若亲生姐姐,把姐姐的孩子,视若自己的宝贝。
这辈子,好不容易真的有几个血缘至亲了,没想到,居然是如此惨烈收场。
没有谁对谁错,有的只有一时执念。
如果不是蓝惠雅当日骂她野种,她就不会下药对付蓝惠雅。
如果不是她下药对付蓝惠雅,也就不会有今天种种。
搭上七七的性命,易淳心头的痛楚,无可言喻。
回宫后,宫里还未得外头消息,樱儿并不知七七不在。
看都易淳只身一人回来,她还好奇的问了一句:“七七呢?”
只这一句,易淳泪眼滂沱:“她走了。”
樱儿直觉不对:“走了?哪个走?”
易淳的眼泪落的更急,樱儿瞬间明了,晶莹泪水夺眶而出,震惊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都忘了上来搀扶易淳,只痴痴的喃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可能!”
“樱儿,往后,你跟着我,万事要留个心眼,知道吗?”易淳哭的倦怠,撑着墙壁往房里走,有宫女上来搀扶她,她才勉强没有摔倒。
回房,上床,疲累伤怀的倒在床上,她终沉沉睡去。
午夜梦回,身子忽然一阵的发冷,易淳睁开眼睛,才知道自己和衣睡下,尽然连被子都忘记了盖。
起身洗了把脸,心情沉重异常,坐在窗口位置,看着黑夜里的飞雪,夜幕之中,那雪花不及白日里的好看,有些像是白色的垃圾,从天空中随便倾倒下来。
雪地里的梅花,开的极好,天越发的寒了,那梅花迎霜而开,开的越发的妖娆。
想到七七,心头伤感难平,易淳起身,随便披了一件大氅,推门而出。
才到院子里,便发现樱儿倒在雪地之中,不省人事。
“樱儿!”匆忙上前,易淳焦急大喊,“来人,快来人。”
她的呼喊惊醒了的整个清华殿的人,大家七手八脚的抬了樱儿回房,易淳忙命人去请太医,烧热水,自己则是和几个宫女,快速换下樱儿身上湿润的外衣,然后,替她换上干净的睡衣,房间里忙,加了两个炭炉子给她暖身。
太医很快冒雪前来,一进来,不敢耽搁,赶紧的给樱儿号脉。
号着,他忽然脸色大变。
易淳看着他脸色大变,紧张道:“江太医,樱儿如何?”
“娘娘,樱儿姑娘,樱儿姑娘”江太医欲言又止,看了看易淳身后的几个宫女,显然是有些话,不太方便直说。
“都出去!”易淳小手一挥,那些人应声退下。
人一走,太医终于开口,面色慌张:“微臣探得喜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