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下来，苏林语睡得不算好。
不知道是因为认床，还是因为在他家……
不过因为准确的生物钟，她还是在六点半的时候清醒了过来。
这里也不知道在哪儿，苏林语飞快地换了衣服，准备去洗漱。
然而进去之后才发现东西被整理得干净，除了那些花瓣和沐浴露之类的都在，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苏林语好歹把自己的鸡窝头给整理了一下，才下了楼。
“我看二楼的浴室没有牙刷……”
“在一楼。”潭城正在喝粥。
这个人，真是不管做什么，都该死的好看啊……
苏林语收回眼神，呆滞地往卫生间走去，然而进去了之后她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一楼不是有浴室吗？！看看这里，明明都有洗浴用具！
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居然刻意让她上二楼！还嘲笑了她！
等会一定要好好质问他！
苏林语恶狠狠地刷着牙，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龇牙咧嘴。
镜子里的女人明明应该是生气的，不着调为什么眼睛却弯着，从头到尾透着笑意。
准备洗脸的时候，苏林语本来想着这里护肤不方便，打算用就着清水洗完，回诊所再涂防晒，没想到一低头，就看见了水池旁边排列得整齐的护肤品。
她随便拿了一瓶化妆水，打开瓶盖——什么啊，是用过的。
苏林语撇嘴，想到今天早上刚刚脱下的睡裙，觉得自己好像再次被刺激到了。
不用白不用。苏林语赌气一般地把东西都用了一遍。
她不大开心地走到了饭厅里，昨天的月嫂仍旧没出现，倒是桌上的东西丰盛，是一系列的中式早餐，菜品丰富，应有尽有。
苏林语嘟囔了一句资本家的腐败，不客气地用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
“你的诊所现在怎么样？”饭桌上，潭城的脸被报纸挡住了大半，看不到表情。
苏林语咽下包子，拉开了椅子坐下道，“还行。”
“人手够吗？”
“嗯？”苏林语又拿了个蒸饺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挺够的啊。”
“也是，毕竟有两个人了。”潭城拿起手边的红茶，喝了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潭城的话别有深意，她喝了一口粥，试探道，“新来了一个男生，感觉还不错，手脚勤快，长得也好……哦，现在算是我徒弟，挺聪明的，不知道要在我身边学几个月……”
潭城翻了一页报纸，“是吗？”
苏林语被问得有点心虚，“蒸饺不错。”
“我做的。”潭城的语气轻描淡写，“钟修竹？”
“啊。”苏林语一惊，没想到这人这么清楚，“你——”
还没说完，旁边的手机就吱呀作响了起来。
真是说曹操到曹操就到。
苏林语看见是钟修竹的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在潭城的目光下，总有一种被抓奸的错觉。
她拿起手机，背过身小声接道，“喂？”
“哦……我现在在外面住，今天可能会晚一点。”
“没有，是我哥哥家。……不、不用来接……啊，那好吧，这里是——”苏林语捂住听筒，小声问那个正在看报纸的男人道，“这里的地址叫什么？”
潭城似乎没听到。
苏林语只能更大声一点问道。
问了两遍，苏林语都想放弃了，潭城这才把报纸放了下来，“我送你过去。”
“啊？”
男人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
比起钟修竹，苏林语更乐意麻烦潭城——不，也谈不上乐意不乐意，只是潭城总归会熟悉一点。
苏林语这样想着，拒绝了钟修竹的请求。
不过她很快就后悔了这个决定。
因为男人的眼神不带任何表情，“为什么要他来接你？”
“也不是我想的……”她小小地反驳了一句，“况且……因、因为修竹说病人都已经到了啊，当然是他过来接我比较方便，不然这里也没有直达的公共交通吧。”说到这里，苏林语的语气有几分振振有词，“不然，你以为我是刻意这样做吗？没有理由吧。”
潭城放下手中茶杯，“这么快就‘修竹’了？上次你说的考虑的对象就是他？”
“对、对啊！”苏林语硬撑着，想到昨天的衣服和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些碍眼的化妆品，她忍不住道，“再说，我们本来就是兄妹，就算有考虑的对象其实也不奇怪吧？”你还不是一样，有了一个小姑娘，表面让小姑娘来找我澄清关系，但是谁都看得出来俞之雪对你的感情吧？现在新房里又有她那么多痕迹……
“那身为兄妹，会接吻吗？”
潭城的一句话打断了她的思维。
“什、什么？！”
苏林语还没反应过来，潭城就捏住了她的下巴。
感觉被无限放大，时间被无限拉长。
男人的动作在她眼中分解成了慢动作，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能看得出来，他一步一步，靠近了她，那张被称作薄情的薄唇在她视线中越来越大，直至贴住了她的嘴唇，在上面轻巧地印上了一吻。
唇上依稀还留着红茶香味，好闻极了。
苏林语愣了愣，反应了几秒才推开他，“你你你——你做什么？！”
“明明不是第一次了，还是这么纯情啊，还是说……”潭城放开她，眼神里什么情绪都看不出，“又是苏小姐的微不足道的小手段？”
他转身回了位置，拿起报纸，又轻啜了一口红茶，像是刚才的举动不过是一时兴起。
苏林语的脑袋就像被凉水浇了一遍。
刚刚的话，他没有带着感情，是真的……不屑。
难道她的那些靠近，现在都成了别有目的的小心机吗？其实这么说，好像也不错……苏林语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潭城这样做也没错，毕竟一开始，硬要离开的是她。
难道她现在想回头了，就要别人无条件配合吗？
她想到了昨天男人的戏言，也许在他看来，她不过就是跳梁小丑……
苏林语看着满目的菜色，有些食不知味。
味同嚼蜡。
苏林语沉默了半晌，“走吧，来不及了。”
潭城轻瞥她一眼，应了一声。
二人一路无言。
苏林语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车窗外，快到目的地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是吗？”
男人云淡风轻的两个字让她胸中堵着闷气，“你现在是什么态度？不是你来招惹我的吗？昨天在火锅店里也是，你明明可以不用管我的不是吗？”
“因为我没办法放开你不管。在这一点上，你不是也是一样吗？”潭城淡淡道，“我能坦率地面对我的感情，你呢？”
潭城偏头看她，眼睛闪着不明的光。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苏林语不敢再看，“在这里停车就行。”
潭城依言停了，苏林语解开安全带，想打开车门，这才发现车门被锁上了。她喊了几声，潭城始终没理会。
苏林语明白，这是他在硬要她回答他的话。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道，“我也在坦率地面对自己的感情。我不想再和你有什么牵扯了，就是这样。”
明明就有结婚对象了，就别再招惹我了吧。我们的感情就到此为止，给彼此留一个体面也好。
苏林语的眼睛有点酸，她不确定再不离开，她会不会失控。
潭城沉默半晌，没说话，突然传来了咔哒一声，苏林语知道这是车子解锁了的声音。
她连忙打开了车门，跨步准备离开。
“如果不想我送的话，明明手机上有导航，为什么非要我告诉你地址呢？”临下车前，潭城的手搭在车窗上，似笑非笑道。
苏林语的动作算得上落荒而逃。
潭城看着苏林语的背影，嘴角噙着笑，打开手机给人发了一条短信，“姑娘，计划不错。”
俞之雪的手机开的是响铃，几乎是当时就看到了短信。
她飞快地回了消息，哼着歌对家里保姆道，“姨，今天的曲奇做的不错，下次做点泡芙吧？”
一旁俞母听见，放下了把玩的玉，“发生什么事情了，雪儿这么开心？”
“妈妈，是秘密哦。”俞之雪眨眨眼，吃掉了最后一块曲奇，在嘴里咬得要多响有多响！
一切都在计划中。
……
“谁送你来的？”钟修竹没看见正主，倒是看见苏林语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后面有什么追你？”
苏林语白了他一眼，“少说风凉话。”
“前男友？”
卧槽？这小子成精了？
“果然是吧。”
“少打听闲事！”苏林语敲了他一记。
钟修竹耸耸肩，没说话。
倒是苏林语忍不住开口：“你是怎么判断的？”说完，又强作正经，欲盖弥彰道，“当然，那是我哥哥，你判断错了。但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我打算听听你的理由。”
钟修竹觉得好笑，还是开口道，“你今天早上的电话有点慌张，一般不都是有点情况吗？”
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苏林语心里苦恼，嘴上还是硬撑着，“谁说的？看来小钟同志判断失误啊。走吧走吧，患者等着呢。”
只是今天一天下来，苏林语好不容易结束了工作，正腰酸背痛打算让小乔揉揉的时候，小乔忐忑地走到她面前。
苏林语看见小乔的表情心底生出几分不安，“怎么了？”
“是、是这样的……上次黄麟黄先生的药材，不是找经销商潭总联系吗？”小乔低垂着头，道，“但是潭总说……对我们这方的联系人不满意，要换个人联系……可能是我太笨手笨脚了……”她绕着手，有几分不安。
换个人联系？
经过上午和昨天的事情，她可不想再去找潭城了。
苏林语的眼神晃过小乔，停留在钟修竹身上，下巴一扬，“那就换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