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今天有心情留我？”卞子濯坐在沙发上，叠着腿喝了一口咖啡。
潭城笑了笑，“给你正式介绍一下她。”
“她？”卞子濯微微扬眉，想到的是上次的会所里给他做急救的白大褂，那女人顾盼生辉的模样……“我和她打过几次交道，没想到你喜欢的是这个类型。我以为你会在倪咏歌身上吊一辈子。”
潭城颇觉无趣地挥手，“她的事就别提了。”
“给我介绍她，俞家那位怎么办？”卞子濯显然对最近的传闻略有耳闻。
潭城靠在办公椅上，“她？我家老头子中意得很。不过不是我的型。但是……你有没有觉得，小雪很像……”
“很像你那个表妹吧。”卞子濯笑道，“都是娇娇的小姑娘，一口一个‘哥哥’也没什么坏心眼，但总是好心办坏事。即使如此，还是会在长辈面前护着你。”
潭城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卞子濯把咖啡放在桌上，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其实我也有点想她了，如果她还活着，应该也和俞家那位差不多大了。”
显然说到了不该说的，潭城默了一会，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个了。不如说说你，昨天怎么怒气汹汹回去了？”
卞子濯想到昨天的经历，脸上铁青，“有个大胆的女人设计了我，不提也罢。”
“原来如此。”潭城想到好友早年经历，“我记得你年少荒唐的时候，好像也是因为这种事，和初恋分手了。”
卞子濯的脸色难看，“嗯。”
潭城皱眉，“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卞子濯想到昨天低头啜泣也不解释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胸口有点闷，他扯了扯领带，“她应该不敢出现在我面前了。”
“扣扣。”这时正好传出敲门声。
潭城提高了点声音道，“直接进来吧。”
卞子濯靠在椅背，好整以暇地看着门后的女人，能让潭城心心念念的人到底在他面前又是什么模样，然而看见跟在苏林语背后的人之后，脸倏然沉了下去。
“你怎么在这里？！”
方有烟陡然一惊，本来就靠后的位置，更是往后瑟缩了一步。
苏林语拉着她的手，不让她退后，“不好意思，她是我带来的。”
卞子濯眯着眼，脸色不善，却还是给了潭城面子，一言不发。
方有烟因为卞子濯的眼神，站在苏林语后面，不敢面对。
潭城扬了扬下巴，打破了僵局，“先坐。”
苏林语和方有烟这才找了一个地方落座，卞子濯皱着眉看方有烟，话却是说给苏林语的，“阿城说带你见我，你带她算什么意思？”
“你倒是真有手段，不仅能进茶馆，还勾搭到了我兄弟的女人。”
方有烟听见了卞子濯的话，想说什么，张口却还是无言。
苏林语见状，把人护在身后，脸上也染上了一层红色，因为他的话又恼又羞，“你话是什么意思？”
卞子濯嗤笑一声，“你不如问问她。怎么现在只敢坐在你后面。之前说服我带她去酒会的时候又是怎么说的。”
“是的。”方有烟终于鼓起勇气，坐直了身板，“我之前答应过，只要你带我去酒会，我和你的账就一笔勾销。但是卞总，昨天的事情非我所愿——”
“非你所愿？”卞子濯冷笑一声，“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只是个餐厅服务员，还不小心把咖啡洒在我身上，这是一次意外。我们第二次见面，还是那家餐厅，你在我面前摔倒，这是一次意外。我们第三次见面，你在楼梯间哭泣，这又是一次意外。然后第四次见面，你和我说你倾慕我，我没回应，转眼就看见你和部门经理走在一起，所以第五次见面的时候，你已经在潭氏的前台了。据我所知，潭氏的前台也不是那么好进的，方有烟，你真像你自己表现得那么无害吗？”
“我……”方有烟惨淡一笑，“你都这么想我了，我还有辩驳的余地吗？”
“别在我面前装可怜。”卞子濯烦躁道，“你上次确实帮了我一次，但是就凭你怎么可能进茶馆？那个地方就算你想打杂工，都不够资格！我看在你帮我的份上，没有怀疑你，你说带你出席酒会就一笔勾销，我带了，结果昨天又是什么结果？方有烟，你还要怎么辩解？”
方有烟扯了扯嘴角，“昨天的事情……如果我刻意为之，我的目的又是什么？”她笑得几分凄凉，“我对你的倾慕之心被你这样践踏，我又能拿到什么结果？”
潭城凝眉看着二人对话，眼神投向了苏林语：这就是你说的朋友的误会？
苏林语点点头，看着二人发展显然有些无奈，无声地比唇形：你兄弟怎么比你还固执？
潭城挑眉看着她，一语不发，反而指了指办公室门，比了两个字：特权。
苏林语看懂了之后，脸一红，迅速别过了脸。
什么嘛……就像是在问她今天的待遇满不满意一样……
“够了！”卞子濯倏然站起，“我不想听你狡辩。昨天我是怎么说的？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还是说你生性这么犯贱？！”
苏林语再也顾不上自己刚才的害羞，拧眉，“你一定要说话这么难听吗？刚刚有烟没有说清楚，我和你说。这件事根本就是一个——”
“叮铃铃。”
办公电话突然响起。
潭城皱眉按掉。
没想到刚按掉，电话又响了起来。
“不是说四点以后不要接进任何电话吗，小姚，怎么回事？”
那边的声音听上去慌张，“可、可是，潭总，俞之雪俞小姐突然晕倒在公司门口！”
“你说什么？小雪晕倒在公司门口？她怎么会过来？”潭城眉宇间的川字拧得更紧了，“人晕倒了打行政电话做什么？！把人送去医院。”
“但、但是，俞总他们也在场……潭总您，是不是要……”小姚顶着雷劝道，“如果俞小姐病情严重，说不定老潭总也会过去探望，您知道，老潭总很重视您们这段感情发展……”
潭城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我知道了。你准备好车。还有，另外准备一辆车，准备送林语回去。”
交代完了事情，潭城挂了电话，对上办公室三人的眼神道，“小雪出了事，我要去一趟医院。我的办公室留给你们，林语，等会让大吴送你回去。”
说完，潭城就拿起衣架上的西装外套，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见潭城离开，卞子濯也跨出了脚步，“对于使手段上位的女人，我无话可说。”他冷漠地离开，经过方有烟的时候，道，“我再警告一次，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卞子濯！”苏林语喊道，“昨天的事情——”
“我看在你是我兄弟的女人上，今天不和你计较。”卞子濯停步，头也没回道，“但是方有烟这个女人，我劝你也离她远点。她的心机不是你能应付的。”话音刚落，男人就已经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大跨步地离开了。
“有烟……”苏林语见方有烟脸色苍白地坐在沙发上，无声地垂泪，忍不住伸手抱了抱她，“这次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拉着你直接来的……”
方有烟摇摇头，“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她扯着嘴角笑起来，难看极了，“那时候……我怎么就相信他是个温柔的人，能够帮帮我呢？小语，你知道吗，他说我没资格进去，但是他连我的简历都没看过……”
苏林语拍了拍她，只能聊作无声安慰。
“我遇见他的时候，是帮闺蜜替工一个月，被人嫉妒使了不少绊子，总是在贵客面前出糗，只有他不怪我。”方有烟笑了笑，“我躲在楼梯间里哭，他也会停下脚步，虽然没有安慰，但还是递给了我餐巾纸。我就在想，他真是个温柔的人。”
“后来就像命运一般的，我再次遇见了他。小语，我特别相信缘分，当时看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一定是命中注定。就算他不喜欢我也好，我想告诉他我的心意。”方有烟说到这里的时候，轻轻摇了摇头，“我的一番真心却被解读成了上位手段……呵。部门经理……他却不知道那是我的学长。”
“我真不应该遇见他，不然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眼泪不停滑落，方有烟哽咽道，“他们公司只招高管，几次面试不成功。为了看他，只能来潭氏当前台，他以为我愿意吗？他只当我是个低贱服务员，可我也是C大毕业的研究生啊……我凭什么不能在那个精贵的茶馆里当服务员赚外快？！帮他的时候，我以为我的机会来了，没想到……”
“去酒会也是想让他能正视我啊，一笔勾销也是为了平等地发展啊……他凭什么、凭什么这么看我！？难道我就愿意用身体来换他的更加轻贱吗？！”方有烟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苏林语轻抚着她的头发，“傻姑娘，这些话，你怎么不在他面前说？”
“因为、因为、因为他不喜欢女孩子哭啊……”方有烟哭得打嗝，“我投他所好，怎么就弄巧成拙到这种地步了呢？！”
苏林语边拍边安慰，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宽慰。
而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吱呀作响，苏林语皱眉，单手拿出手机，表情突然微妙了起来。
来电人，潭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