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语怕方有烟情绪不稳定,这几天都陪着方有烟一道住院。
好在卞家的对这家医院的赞助很多,给了他们一个单人病房,为了苏林语还多加了一张床。
方有烟胎像稳定后,便不想住在这里,悄悄同苏林语提了。
苏林语点点头,明白方有烟的想法。
这些天卞子濯似乎因为卞父的强制要求每天都来方有烟的病房待上一小时,就站在一旁叼着烟,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十足的低气压。
一到时间,他就抬腿走人,半分不留恋。
方有烟曾经小心地提出让他先离开或者别来的想法,得到的是卞子濯的冷言讥诮,说她何必假惺惺,自己能待在这里,她那颗无聊的真心不是能够得到短暂的满足吗?
这个世界上如果说有什么能比言语更加伤人的东西,大概就是喜欢的人对自己的不屑一顾。
苏林语自从上次俞之雪挑衅的话,就一直郁郁寡欢,而另一边又因为潭城这段时间的冷遇,看见方有烟的时候便更能理解了。
只是感情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苏林语不知道怎么劝方有烟,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劝自己,只能无力地看两个人的死结越系越紧,无可奈何。
好在二人互相依靠,也算是有一个温暖。
苏林语很快就和院方提出了出院的申请,本来想顺着方有烟的意思,两个人偷偷离开,不惊动任何人。谁想到她刚和院方说明完,得到批准之后,出院的当天卞家父母同卞子濯就一并出现在了病房中。
卞母热情如初,不停地想帮方有烟收拾衣物,都被方有烟软软地回绝了。
倒是苏林语站在旁边就像个局外人,若不是方有烟求助的眼神,她几次都想告别。
“小苏一会儿跟着我们一起吃饭吗?”卞母想帮忙的请求再次被回绝之后,只好抬头找苏林语聊天。
不过跟着他们吃饭?难道卞家父母不是打算把方有烟送回自己家里?
苏林语张了张嘴,“呃,我……”
比她反应更大的是卞子濯,他蹙着眉:“妈,你说什么呢?你还想把她领回家?!”
“儿媳妇回家吃饭不是天经地义?”卞母理直气壮道,“难道你想让怀着孕的小烟一个人住在外面?”
“她什么时候是你儿媳妇了?”卞子濯仍旧拒绝道,“我到底为什么要和这样的女人结婚?!你们到底有没有搞错!”
“啪!”
苏林语瞠目结舌地看着卞父阴沉着脸给了卞子濯一巴掌,卞父虽然不经商,但显然他的气场更胜于自己的儿子,“你在胡说什么!我卞家的子孙没有流落在外的道理!如果不想负责,当初就该管好自己!”
“你以为是我想的吗?!”卞子濯冷笑,受了这一巴掌让他的怒意更甚,他寒着脸看着方有烟,“你们是不知道这女人的手段!”
“小濯!”卞母气急败坏地喝止,“我当初就知道不该让你去做生意,你看看你身上这一股子草莽气!小烟什么手段?你知道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让你每天过来一小时?你以为真的就是小烟想看你吗?少在那里自以为是了!是因为小烟想背着我们堕胎!”
“小烟什么手段我没看出来,但我看出来了,我的儿子根本配不上人家!”
卞子濯似乎被卞母难得的气势吓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只是沉默地看着方有烟,半晌他走了出去,关门前只道,“随便你们了。”
方有烟看着卞子濯,低下了头,“我……阿姨,其实我也……”
“小烟,别说了。”卞母拉过她的手,拍了拍,“以后住我家,有委屈和妈说。”说着,她叹了口气,“我和你爸都是做科研的,不太了解功利场上的事情,也不知道小濯怎么……但是小濯从小就是一个好孩子,你给他一点时间,他会接受你的。”
方有烟低低地点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轻声道谢。
苏林语看着这场景,眼眶有些酸。
她的父母……
苏林语匆匆和卞家父母告别,出了医院,看着青天白日,总觉得恍若隔世。
不行了,她也要振作才行。
伊恩亲王一天没抓到,她就一天不敢表露半分自己的心意,还要饱受煎熬,这种日子,她怎么受得了?
然而等苏林语回到诊所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却叫她大吃一惊。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看着诊所门口大片聚集的人,还有贴在电线杆上的小字报,以及雪白墙旁边用红色油漆写着的夸张醒目的无良诊所,还我命来的字眼。
这里的诊所也就只有她一家……他们……都是在说她?!可是为什么?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小乔现在还好吗?会不会也被抓住了?
这些东西还来不及细想,就听见几个男人也看到了她。
“那个人……那个人就是苏林语吧!?走,抓住她!!”
苏林语看见这种场景,连忙逃开,她忍着难闻的味道,躲在了一处角落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就是苏林语吧?”
突然一个声音从拐角传出,苏林语抬起了头,就看见了穿着便服,抽着烟的男人正靠在墙角看着她。
不会又是伊恩亲王吧?!
苏林语豁地站了起来,转身想跑,却被人抓住了手臂。几秒之中他们已经过招了一回合,苏林语挣脱了男人,拔腿就跑。
“苏小姐!”
事不如人愿,苏林语没跑几步,就看见了一个人拦在了路口。
只是……这个人怎么穿着警服?
只要不是那群医闹或者伊恩亲王的人就好。苏林语想着,停下了脚步。
果然,警员就上前几步,“苏小姐,和我们回警局一趟吧。”
苏林语没说话,只是沉默地同警员一同走着。
“走吧。”那个男人直接在墙上掐灭了烟头,插着兜走在她前面,“协助调查。”
……
“你说什么?!我涉嫌卖假药!?”苏林语倏地站了起来,然而下一秒就被穿着警服的警员强制压了下去,“怎么可能!?”
苏林语双手的手铐铐得难受,难道是有什么人陷害她?还是说这只是一个由头,目的是让她进监狱?!
刚才抓负责抓他的两个警员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拿出了一个套着塑料袋的证物袋,“仔细看看,这是不是你们诊所开的药单?”
纸张确实是她家诊所的,为了区别其他诊所还有去伪存真,她特意设计了logo,只要是他们诊所出来的单子都会有暗纹。
苏林语点点头,“但是这个怎么了?”
“大华。”之前抽烟的男人扬了扬下巴,“东西给她看看。”
大华——就是之前穿着警服的警员,又拿出一个证物袋,“这个是从你们诊所搜出来的东西。”
苏林语皱眉看着里面的药材,这些药材……
“不可能!这一闻就是假药,我怎么可能卖给我的患者?!”
“禹轩哥……”大华看着苏林语的反应不似作伪,疑惑地看了男人一眼。
禹轩坐在位置上摸了摸下巴,还想说什么,就听见了苏林语的声音:“等等——这是冬虫夏草,我诊所应该在我离开之前就卖完了,我都给了——”
苏林语不说话了,她知道是谁做的了。
钟修竹。
只有可能是钟修竹!
“给了谁?”禹轩接话道。
苏林语却不答,她道,“但是那天我被人绑了。我还出入了B县的警局,你们很快就能查证。所以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禹轩眼风一扫大华,大华点点头,出了审讯室。
苏林语坐在原位上,对上男人的视线,“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不着急。”禹轩拿起桌子上的水杯递给她,“苏小姐,渴了吧?喝点。”
苏林语半信半疑地接过喝了一口。
禹轩优哉游哉地看着她,道,“那现在能和我说说,你把东西给了谁吗?”
苏林语想了想,虽然不知道钟修竹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但是药材的置换通常都是小乔把关……她把诊所里的两个人都告诉了禹轩,后者点点头,这时大华也进来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目光。禹轩站起身,示意旁边的警员给苏林语解开手铐,“不好意思,苏小姐,你可以走了。”
苏林语舒了口气,这里的空气说实话实在不好闻。
“但是我有个问题。”禹轩叫住了苏林语,“之前你明明和我动手了,但是为什么看到了大华就不跑了。你的功夫应该不错。”
苏林语没想到禹轩叫住她就是为了这个问题,她耸了耸肩,“我又没犯法。再说,警官,协助警方调查不是公民义务么?”
禹轩在她身后“呵”地笑了出来。
苏林语却没心情想禹轩,她走在回去的路上,心中却疑惑不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钟修竹要做出这种事情?他和伊恩亲王定然是一伙的,毫无疑问,他就是劳伦斯口中说的内奸……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陷害她要找一个,他明知道她有明确不在场证明的时间?
这简直就像是雷声大雨点小……是他真的有意帮她,还是说,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她?
苏林语一路晃神地回了诊所,却隐约还能看见诊所门口站着一些人。
难道她现在连家都不能回了!?
苏林语皱眉,不过好在医闹事件屡见不鲜,好心的刑警还给另外安排了一个警员护送她回家。
果然,看见眼前这一幕,旁边的警员也皱了眉,他比她走得更快一步,“苏小姐,你在这里等会,我会和他们解释。”
没想到那群人却径直朝自己走了过来,那人的声音铿锵有力,“苏小姐,潭先生希望您回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