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语将头埋在膝盖中间,大哭了起来。
潭城站在她面前,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相信自己的眼睛,昨天的事肯定和苏林语脱不了干系。但是,他爱她,所以,他没有办法想其他人一样责怪她。可是,却也不能站在她这边。这样,对俞之雪太不公平了。
潭城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上前去,先将苏林语劝回去睡觉再说。于是他走近,蹲下,轻声说:“先回去休息,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苏林语无动于衷。双臂环住膝盖,不肯抬起头来。潭城对她的是不信任,是对她的致命一击。任何人误会她都可以,唯独,她不想潭城认为她是一个不择手段,害人性命的人。
潭城无法,想要强行拉起她,将她带回房间。
苏林语却重重的甩开了他:“潭城,你既然不相信我,那就不要管我了!”
潭城皱眉,看着她这样子真的很心疼,但是她也不能这样无理取闹。“苏林语,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但你失手将俞之雪退下楼梯是事实,你不要——”你不要否认。
苏林语打断他:“我没有!我根本没有推她!当时,我根本就没有用力,是她自己——”
“够了!”潭城握住她的肩膀:“苏林语!我都说了,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但是,你当时清楚那么激动,你能分清自己是用了力还是没用吗?”潭城看着苏林语还在不断流下的泪水,心下一痛,但是,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况且,无论你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这已经不重要了。俞之雪伤重已经是既定事实,而且是你造成的,应该对她道歉,进行补偿不是吗?”
苏林语还是喃喃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突然,又重重的甩开潭城,大喊道:“我没有!是俞之雪故意摔下去的!之前她就故意摔倒在茶具碎片上想要诬陷我!再之前,她还给你下致幻药!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潭城看见苏林语歇斯底里、不可理喻的样子,也有些累了:“苏林语!你真的够了!你为何一定要这样说俞之雪呢?!茶具事件我就已经相信你了,但是这次,谁会用自己的生命来陷害你啊?还有致幻剂,你为什么总是用这件事情来诬陷俞之雪呢?我都说了,这件事是我的错,你可以找我发泄!”
苏林语不可置信的看着此时略显疲累,眼神中带着失望的潭城。这样的潭城让她感到害怕。她第一次觉得,潭城真的在离她越来越远。
潭城叹一口气:“苏林语,我真的很爱你。我相信你应该知道的,我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我对待俞之雪的态度我相信你也看到了,她对你还有什么威胁呢?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和她过不去?”
“我和她过不去?是她和我过不去!是她三番两次陷害我,用致幻剂破坏我们的感情。如今你也不相信我了?!潭城,你爱我有什么用?俞之雪,她要嫁给你了!你知道吗?她要嫁给你了!”苏林语听见潭城的话,心中的悲凉和愤怒好像即将要溢出来一样。上前抓住潭城的衣服朝他大吼道。
潭城抓住她拽着自己衣服的手,用力的拿开:“苏林语。这到底是谁造成的?”
“……”苏林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潭城双目里透着心死的痛苦:“我不在乎你是我的妹妹,一点都不在乎。我甚至原理放弃一切,带你离开这里!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是你离开我的!是你不要我的!”此时,潭城的冷静与自持都不要了,声音沙哑着,心痛地朝她吼着,“如果你当初没有离开,会有俞之雪吗?!”
听着她这样的质问,苏林语没有办法回答。泪水又涌了出来,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她滑到在地上,双手将膝盖抱的更紧了,头埋的更深了。是啊,是她让事情变成这样的。
潭城也很痛苦,他看着坐在地上的苏林语,心中一瞬间也涌出了一些恨意。若非当时苏林语离开他,事情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他狠下心,没有再管苏林语,回去房间里。他走的每一步,都像脚踩在钢钉上,每一步都疼到骨子里,疼到心里。不知道是惩罚自己,还是惩罚苏林语,他就是不肯停下来。
苏林语在小花园里坐了一夜,也哭了一夜。
……
接下来几天,苏林语就像行尸走肉一样,起床、上班、吃午饭、回家、睡觉。日子过得十分规律,也十分冰冷。
她精神很恍惚,吃饭的时候,筷子会突然掉在地上,过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轻声说:“抱歉,我拿去洗一下。”洗漱的时候,会突然忘记了自己的杯子在哪里。清晨,她走下楼梯,会突然滑倒,摔在地上,然后,她会坐在楼梯的最下面一阶,小声地哭。
她在公司里也这样,会突然忘记文件放在了哪里,某个报告盖了章没有,好在公司没有处罚她,不然,她的饭碗估计早就丢了。
她一天天的恍惚着,俞之雪在医院里过得很舒适。家里人陪着她,潭卓也时不时来问候,更重要的是,潭城,几乎一有时间就陪在她身边,她的日子过得舒服得很。
苏林语想,可能,她和潭城,应该就这样了吧。自己不是她亲妹妹的事情,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当她知道自己不是真的公主的时候,她心里其实真的很开心,因为这意味着,她可以和潭城在一起,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只要等亲王的事情过去,她将真相公布出来,她和潭城将没有任何阻碍,她们可以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可如今,真相已经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午夜梦回,她的眼泪好像怎么也流不尽。
潭城其实注意到了她的异样。但是他也很矛盾,每次看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都想上前去安慰。可是,他发现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那天晚上,他确实把话说的太重了,对她的打击肯定很重。但是,那些,也是他的心里话。他一直都记着她是如何狠心的离开自己,自己是如何的思念她。说他一点不恨苏林语当时做的选择,他自己也是不信的。
可是,看着她如今的样子,却是真的很心疼。归根结底,还是两个人心中都太爱对方了。
有一天清晨,苏林语又一次坐在楼梯上默默的哭泣,潭城站在二楼的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她。他还是不忍心,他没有办法再看着苏林语这样伤心下去了。
算了,都算了。当年她的狠心离开,也算了,毕竟,她是自己的亲妹妹,多少人能做到一点都不在意呢。若要是真的算起来,他也是有错的不是吗?如果他的意志力再强一些,没有强迫俞之雪的话,事情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他走向苏林语,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想了想要跟她说什么,什么也没有想出来。于是,他坐在她旁边,拥住了她。
苏林语感受到这个怀抱,一时间愣住了,虽然便是一阵惊喜。这熟悉的气息,她知道这是潭城。然后,本来就很酸的鼻子更酸了。她也没有说话,靠在潭城怀里。
潭城看着怀里微微发抖、小声啜泣的苏林语,对那天晚上的事更加的后悔和愧疚了:“对不起。”
“嗯。”苏林语把头埋进潭城怀里,伸手环住潭城的腰。
“那天是我没有控制住情绪,我不该那样跟你说话。”
“没关系。你说得对,当初是我要离开你的。”她也很后悔。
“都过去了。俞之雪住院,我必须要照顾她。”
“……”
“但是,苏林语,我爱你。”
“嗯。”
两个人都没有再提俞之雪坠下楼梯的原因。潭城不想再刺激苏林语,苏林语知道潭城不会相信她。那就不提吧,他们的感情真的很难,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的不想再让这段感情出现裂痕了。真相,无所谓了。
……
俞之雪在医院躺了一周,身体恢复了许多。虽然不能剧烈运动,但已经可以下床走走了。潭卓强烈要求医院将人送到潭家修养,并且请了私人医生和护士前去照顾。因为医院里病人太多,医生有时候顾不过来,不如在家里舒服。
原本俞之雪是要回俞家的,但是这一次很明显是潭家照顾不周才导致这样的问题,潭卓和潭城都很愧疚,想要补偿。潭城倒是期望用别的方式,但是潭卓一力主张将人带回潭家好好照顾。于是就有了如今俞之雪缠着绷带坐在轮椅上撒着娇要求潭城将削好的苹果喂到她嘴里的一幕。
“潭哥哥~我想吃苹果,但是我拿不到,你给我拿一下好吗?”俞之雪指着旁边饭桌上的苹果,噘着嘴撒娇道。
潭城很是无奈,只得给她拿过来。
俞之雪又眨眨眼:“潭哥哥你能喂我吃嘛?”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很期待的样子。
“……”潭城皱眉,这就过分了。
苏林语路过,翻了个白眼。您摔坏的是脑子,不是手好吗?顺便,她仔细观察着潭城,潭城不会真的喂吧?她会生气的!昨天还说的爱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