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又过了几天,南怀风的毒在贺之青又来施了两次针泡了几次药浴之后便痊愈了,南千安因为每日都有江子渔送去的药,身子好的也快,如今叔侄俩算是都健康无虞了。
便是南千安身子好了,南怀风也不打算让他回宫,再把他独自送到那虎狼窝里去,少不得又要吃了亏。不过也不准他日日都玩耍个没头,请了靠谱的太傅头午让他去国子监,又让几班影卫轮流教他一些功夫,小皇帝如今是愈发的忙了。
“王妃,勇毅伯爵府送来了帖子,府中的大夫人的孩子满月了,请您过去吃酒。”杏雨将请帖递到了江子渔的面子,江子渔把搭在桌上的腿放了下来,接过请帖扫了几眼。
“不过是个伯爵府,王妃姐姐若是不想去也是可以的,他们又有多大的面子。”流影从墙头蹿了下来,手中拿着一只毛毛虫放到了杏雨的肩上,吓得杏雨尖叫不止。
江子渔早已习惯了他们这般吵吵闹闹,甚至有时还故意纵容他们如此玩闹,卿玉阁的下人之前清了一批,如今留下的都是老实本分不多话的。
“勇毅伯爵府好像是三姐的婆家。”江子渔记得大姐江晴嫁的就是这家的三公子,说起来和江家也是姻亲关系。
“是,可这次办席面的是庶出的大房,去不去不都一样的?”流影撇了撇嘴,凭他个小小伯爵府还想折腾他家王妃?
“左右无事,不如过去看一看,谁知道这吃顿饭能听到些什么消息呢?”江子渔最是清楚不过,这女人多的地方消息自然也多,可要比让人打听管用,她也正好借此机会接触接触京城贵眷们。
杏雨闻言说道:“那奴婢去准备一身得体的衣裳。”
江子渔点点头,随着杏雨进了屋内。流影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晃着腿看着子破说道:“王妃姐姐最是不好闲事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子破看了他一眼没理他,王妃乐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跟着就是了。
不多时江子渔换了身华贵的月白色半臂襦裙出来,因着今日天气凉爽杏雨又给找了一件端庄稳重的花青色褙子。梳的发髻也很有考究,戴着整套的水田玉的玉簪流苏。
“好沉啊。”江子渔刚走出卿玉阁没几步就忍不住扭了扭脖子,摇的头上是叮当作响。
杏雨捂着嘴偷笑道:“王妃,这水田玉已经是最轻的了,若是换了金钗银饰怕是更重了。”
“倒不是发饰有多重,这头发梳起来就够坠人了,若是能剪了该多好。”江子渔前世在末日来临之后就剪了一头长发,早已习惯短发的清爽,如今这长发及腰又全部盘起,她多有不适应。
“王妃可万不得说此等玩笑话了。”杏雨小声的规劝着,虽说楚国民风开放可依然是不准剪头发的,剪了头发视为不忠不孝。
江子渔撇了撇嘴,心中万般感慨——这万恶的旧社会啊。
伯爵府离着禁王府足隔了几条街,马车走了近半个时辰才到,禁王府的马车一到,一众贵眷无不驻足福身问好迎接。
“禁王妃安好。”
江子渔蹦下了马车头上的步摇又叮叮当当,她看着众人摆了摆手道:“起来吧。”
“禁王妃快里面请,您能来我们伯爵府简直蓬荜生辉。”说话的便是伯爵夫人,满脸的热情迎着江子渔往里走。
杏雨将贺礼递交了伯爵府的仆人,这倒不是名贵的东西,是让下人随手去库房挑的。
江子渔带着杏雨和伯爵夫人微微保持着距离,又因为流影和子破都跟着,到也没人敢贸然接近她,毕竟谁知道王爷给这两个影卫下的是什么命令,万一就是不准任何人靠近王妃呢?
“六妹妹来了,快坐。”江晴被婆母拉过来招待江子渔,她心里实则对江子渔感激的很,带着江子渔坐了暂时还无人坐的地方。
“六妹妹能来我真是感激涕零。”江晴眼底满是苦涩,江子渔挑眉问道:“为何这么说?”
江晴幽幽的瞥了一眼正和其他贵眷说话的婆母,哀声道:“我原是不想请你来的,王府事多我知道。可婆母一直出言逼迫,无奈之下我只好写了这封请帖。”
江子渔了然,这伯爵府定是想要巴结南怀风所以想从她这里下手,但又没理由见自己,于是便借着大房孩子的满月酒逼着江晴邀着自己前来。
“还以为传闻中的禁王妃长得有多倾国倾城,如今一看不过如此。”人群中忽然冒出了一道嘲讽,江子渔闻声望去说话的是个有些微胖的女子,生的也算端庄,但还不如府中的素离好看。
“这位是玉和长公主,李太妃的女儿,王爷的妹妹。”子破在一旁小声提醒着,江子渔微微点头并没有理会。
“皇嫂性子也未免太孤傲了些,竟是这般不爱搭理人的,到底是庶女出身登不得台面。”玉和嘴上不饶人,江子渔闻言淡淡的回道:“难不成你就是嫡出的公主了?”
玉和脸色有些难堪,不善的讽刺道:“我就算是庶出的,那也是皇室血脉,比你要尊贵的多。”
“是么?普天之下我竟不知除了皇帝能有人比南怀风更尊贵的。”这借势嘛,谁还不会了是怎么的?
玉和的脸面被踩了一地,咬牙切齿的瞪着江子渔,倒是江子渔有些不解,自己与她素不相识,她又是南怀风的亲妹妹,怎么着吃醋也轮不到她啊,她何故如此?
“六妹妹有所不知,玉和长公主自幼和瑞王交好,向来与禁王不对付,她嫁的夫婿又是太后的母家人。”江晴解释了一嘴,江子渔瞬间了然于心,原是对立阵营的,难怪初次见面就出言讥讽,不过实在有些幼稚。
江子渔和江晴说话的功夫席面便差不多坐满了,唯有江子渔这一桌还空落落的,只是依旧有人壮着胆子坐下,见江子渔没什么反应,这才陆陆续续坐满了人,只是依旧不敢离江子渔太近。
“二位公子一同落座吧?”大房夫人过来款待,从婆母那得知这二位是南怀风身边的影卫,便高看一眼请他们落座。
流影和子破均是摇头,坚定的守在江子渔的身边寸步不离。
“这位便是禁王妃吧,臣女仰慕王妃已久,今日见到本人了,当真是欢喜的很。”说话间又走过来穿着一身浅粉色的女子,华钗满头打扮的好不精致。
江晴低声说道:“这位是府中的四妹妹,韦瑶。”
江子渔微微点头,神情依旧是不冷不热的疏远,韦瑶有些尴尬,坐在旁桌的玉和瞧见了讥讽道:“韦瑶妹妹何故上赶着巴结?人家心气儿高着呢,断是瞧不上你的。”
“何故需我瞧得上?我又不是九天上的神女。”江子渔一番话既不得罪伯爵府,也没落个孤傲的名声还将玉和怼了回去。
江晴有些惊讶,在府中向来唯唯诺诺的妹妹怎么出了嫁之后这般的不同?韦瑶缓解了尴尬微微俯身下去了,流影和子破微微移了步子,索性挡住了其他桌投来的目光。
“瑞王眼瞧着要到京城了,这又厉害了起来。”与江子渔同桌的女眷忍不出开了口,玉和平时为人眼高于顶,嘴上不饶人在京城得罪了不少人,大多都是心里瞧不上她的。
“瑞王再厉害又如何?如今到底是禁王爷把握朝政,她出言不逊迟早有不平安的等着她。”
江子渔闻言微微抬头,旁人也是不敢再出声了,安安静静的吃着东西。
之前江一白说过瑞王就要回京,眼下看来是要到京城了故而大部分的人都知道了,此刻她倒是有些好奇了,江一白是如何那么早就知道消息的?她的这位二哥可不简单啊。
“王妃可曾听说了一件事?”桌面上寂静了好半天,忽然一个女眷小声的开口,江子渔抬头挑眉:“什么?”
“之前祭天中那位忘恩负义的妇人死了,据说是突发了急症。”
江子渔微微皱眉,这消息她还真不知道,于是便多问了几句:“什么时候的事?”
“就贴出告示的次日晚上,奇怪的是那家男人死了媳妇之后并未出丧,而是悄悄的搬走了。”
这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不用多说都知道那家人搬走的目的是什么,江子渔也不例外。
那妇人当初定是受人指使才会反咬她一口,事情败落怕被人顺藤摸瓜是以让人灭了口,家里人怕牵连所以举家搬迁。
“苍天有眼,让这等子黑心肝的人遭了报应。王妃如此善心肠要被她污蔑,当真是死了活该。”
江子渔闻言也毫无表示,路都是自己选的,有什么后果都该一律承担。
“六妹妹千万别为了这事烦心,左不过不干你的事。”江晴把她想不开便劝了一句,江子渔淡淡的说道:“因果报应,我自是不会烦心。”
江晴这是第二次见到出嫁之后的六妹妹,总觉得她这性格变化的太大,当初的六妹妹胆小的很,甚至都听不得府中打杀的事情,如今她对生死的漠视,实在是出乎常人的意料了。
江子渔的毫不关心的确让同桌的人都惊讶了片刻,不过她们可没有江晴想的这么多,毕竟她们也不知道曾经的江子渔是什么样的,只以为她是一只如此,况且在她们心中那妇人的确该死,本就不值得怜悯。
这桌席面吃的匆匆,江子渔原是都要起身走了,却被伯爵夫人找了理由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