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彻底控制住,京城里也在大面积的整改重建,营地外的病人也都好的差不多了,除了最开始那个妇人以及那个小女孩之外,这期间又死了三人。
这三人原就体弱,用了多日药终究是没挺过去。家属领了骨灰和抚恤金也没有闹事。他们也理解御医们的确尽力了,本就是身子太过孱弱。
江子渔总算能歇口气回王府了,御医院的大夫也都回去了一半,只留下几个人在营地看守着,等到所有人痊愈便都可回京了。
“手腕再抬高一点。”
卿玉阁内,南怀风正教江子渔使剑。虽说她没有内力,但是有异能傍身,力气和反应都远超与常人。若是能把剑使得好,也不用处处都把天蚕丝召出来。
“禁家军心里都是感激你的。”南怀风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江子渔练了这么会也累了,收了招式到桌边倒了杯水:“为何?”
“卓崇说将士们都记挂着你日日送去的良药,你是生怕他们被染了病。”南怀风爱兵如子,江子渔这般细心的照顾他的兵,他也是无不感动。
江子渔闻言轻笑了一声,大口的喝了水用袖子胡乱擦了嘴,道:“他们是你在京城站住脚跟的根本,若是他们伤了病了,与你没有好处。”
“知道你心疼我。”南怀风把玩着茶杯嘴角笑意肆横,江子渔白了他一眼,提剑打算再练一遍招式。
只是还没耍起剑来,门外便有小厮急匆匆的来报。
“启禀王爷王妃,江家二少爷重伤被扔出了丞相府,如今人在街上昏迷着,他身边的小厮求到王府来了。”
“什么?”江子渔一皱眉,收起剑便匆匆赶了过去,南怀风也脸色沉沉的跟着过去,如今江一白应该在大理寺才是,怎么就受了重伤被扔在了街上?
江子渔快步赶到门口,江一白是被白逍背着过来了,现在人已经昏迷,浑身还透着血色。
“快帮忙把人扶进去,去西巷府把贺之檀接过来,快去。”江子渔让人把江一白抬了进去,南怀风出来也伸把手帮了忙。
白逍看着有人照顾少爷也是松了口气,杏雨给他倒了杯茶,江子渔见他缓过气来,便开口问道:“怎么回事?二哥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这几日少爷都在大理寺保护陆易亭,一直不曾回丞相府。今日回丞相府取些东西,便被丞相夫人拦住了。夫人给他熬了杯参汤,逼着少爷喝了。结果回到大理寺的时候遇到刺客,少爷当时情况有些不对劲,一时间没挡住刺客,被砍了几刀。我背着他回到了丞相府,被夫人拒之门外。”
江子渔瞥了一眼躺在床上脸色发白的二哥,眼中泛起了淡淡的杀意。南怀风心里担心陆易亭,一时间没顾上她的情绪变化,白逍说完话江子渔便带着子破出去了。
“王爷,王妃她……”杏雨要拦也没拦住,王妃跑的快,谁都没反应过来。
南怀风摆摆手,江子渔肯定是去江家要说法去了,她是打从心里把江一白当成自己的二哥的:“杏雨,你在这照看江二,别让贺之檀之外的人靠近他。有什么事就喊寒楼,他在府上。”
“是,奴婢知道了。”眼下江二少爷有些发热,她得一直拿湿帕子给他降温才是。
南怀风沉着脸出屋,看着晨星说道:“去,调兵包围丞相府。”
江子渔满是阴沉的闯到了丞相府,让子破把紧闭的府门踹了开。惊得门仆立马进去通报,门口瞬间围了不少百姓。
“你这是做什么?提着剑打回娘家成何体统?”江茂震怒的看着自己这个厌恶的女儿,这是要做什么?
江子渔冷笑了一声,看着江茂淡淡的问道:“你们害我二哥,将重伤的他拒之门外,这事就想含糊过去吗?”
江茂微微皱眉,他是不知道这件事的,转头瞪向府中的管家:“怎么回事?”
“回,回老爷,二少爷他受伤被小厮背回府,夫人,夫人说……”管家也是不敢再继续说了,江茂着急的怒斥道:“说!”
“夫人说不必让二少爷回府了,就让他在外面自生自灭吧。”管家说完就跪了下去,江子渔眼中杀意更浓。
江茂握了握拳头,咬牙启齿的喊道:“将那个毒妇给我带过来!”
江子渔讥讽的看着他做戏,江茂会在乎一个庶子?不,他不会。他的眼里只有大哥和五姐。
“饶是你嫡母做的不对,你拿着剑踹开娘家门是为忤逆不孝,还不快把剑放下?”江茂瞪了她一眼,江子渔满不在乎的说道:“嫡母?王爷早些日子已经去了族里将我的名字从族谱上划了下去,我早就不是江家人了。”
“你……你就算不想认,你身上留的还是江家的血,你也是我的女儿!”江茂那手指直直的点着她,江子渔微微挑眉,眼中满是不屑:“你的女儿?我还以为江丞相只记得自己有三个女儿呢。”
江茂有些心虚的不去看她,正好这个时候江夫人也来了,江子渔耐心不高,抽剑就走了过去。
“你,你要做什么?我可是丞相夫人,你的嫡母,你要谋杀嫡母,那可是凌迟处死的罪名!”江夫人本不在意这些事,可一看江子渔眼中毫不隐藏的杀意,顿时慌了神。
江子渔勾唇讥讽:“你也会怕啊,我还当夫人什么都不怕呢。”
江夫人咽了咽口水,拼命的往江茂后面躲。
铛!
身后忽然有暗器的声音,子破反应极快的挡了一剑,将暗器打飞到了一旁。江子渔侧头望去,原是江风刚从军营里回来。
“六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拿着剑恐吓生父嫡母?如此仗势欺人,王爷可知晓?”江风一脸正气的走进门,江子渔眯着眼睛看着他,道:“我恐吓他们?二哥身受重伤夫人却紧闭府门将二哥拒之门外。如此冷漠无情的生父嫡母,不如不要。”
江风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母亲,江夫人心虚的往后缩了缩,知母莫若子,江风瞬间就知道了六妹说的不错。
“那也轮不到你来跟父亲母亲对峙,你的孝心都喂狗了?”万事孝当头,江风还是要维护母亲和父亲的。
江子渔默默的将天蚕丝从空间召出来,她越是沉默,江家的所有人便越胆颤。
“子渔,你也不等等我。”南怀风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营的将士,将丞相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江子渔此刻只想杀了丞相夫人,南怀风走过去伸手握住了她带着空间印记的手,轻声道:“万事都有我,何故你先来跑来为你二哥出头?你这样我可是要吃醋的。”
“我……”江子渔张口话还没说出来,南怀风就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打断了她的话。转头对着丞相说道:“丞相大人,令夫人涉嫌谋害朝廷命官,本官将其送押大理寺问审,丞相可有意见?”
江夫人闻言惊慌的高声喊道:“我没有!他江一白受伤与我何干?我只是不让他进门而已,怎么成了我谋害命官?他江一白什么时候又是官了?”
“江一白是本王亲封的大理寺少卿,陆易亭也已抬为大理寺卿,这几日忙着瘟疫的事圣旨还未传下,原以为你们瞧见他和陆易亭一起进出大理寺尔等心里都会有些数,没想到啊,你们竟如此放肆。”南怀风将威严抬到了极致,江夫人闻言身子有些软的扶着自己的儿子。
“来人,将夫人带到大理寺,命陆易亭严审此案。还有,丞相这几日就在家中歇息吧,此案没查明之前,府中人员不得随意出府。”
南怀风趁机控制住了丞相府,打算借此机会打压丞相府,江一白受伤绝非是江夫人容不下他,那一碗参汤来历不明,但是摆明了就是让江一白面对刺客毫无还手之力。
是冲着江一白去的,还是陆易亭,亦或者是打算灭口大理寺牢中某人,可无论如何此事丞相府是断然摘不干净了。
“这,这怎么行?”江茂也是慌了神的,南怀风这是要罢他的职?他辛辛苦苦爬到丞相的位置,苦心经营纵横谋划,怎么能付之一炬呢?
南怀风眯眼横扫,冷声问道:“有何不行?”
江子渔的杀意被此番动作化解了几分,她收回了天蚕丝,将剑递给了子破。
“不管怎么样,我二哥是断不能留在江府了,还请王爷做主。”江子渔对着南怀风福身,做戏自是要做全套的。
南怀风伸手扶她起来,冷声又说道:“将江一白的名字从江家挪出去,日后江一白自立门户。”
“那是我的儿子,王爷如此做怕是不妥,就不怕天下众人非议吗?”江茂的袖子之下拳头紧握着,若真是让江一白离开了江家,那他的脸面便都没有了。
南怀风拦着江子渔,几分柔情的看着她:“非议又如何?本王不曾愧对天下子民,自是无畏。”
江茂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人被拖下去无能为力,江风想要劝阻也被将士拦下,南怀风下令不得任何人进出丞相府,而后揽着江子渔出了府。
“你别担心,你二哥不会有事的。”南怀风看了一眼围观看热闹的百姓,暗暗的给江子渔递了个眼神。
江子渔瞬间心领神会,装着一副可怜的样子,捏着哭腔说道:“我与二哥哥自幼在府中相依为命,父亲嫡母对我们二人不闻不问便罢了,更是指使下人虐待我们。如今我嫁入王府日子算是好了,可怜我二哥哥在家中还能被下毒,家中更是将他弃之,亏得王爷为妾身做主,否则二哥哥的冤屈竟是无处可说。”
围观的百姓们听了那么几耳朵,有不少脾气火爆的当即就开口骂了起来。
“还丞相呢,如此虐待自己的儿女,当真是不配为人父。难怪王妃这般有本事的京城内无人知晓,更难怪王妃从不将丞相府放在眼里,换成旁人怕是也做不到以德报怨。”
“这等做派还能做正头夫人?小肚鸡肠如此这般容不下庶子女,当初何不就不让妾室进门?原以为丞相夫人看着贤淑,想不到竟是黑心肠。”
百姓们对着丞相府纷纷骂起来,毕竟南怀风是楚国的功臣顶梁柱,江子渔又是刚刚解决了一场瘟疫,风头正甚。无人不感激她,自然是要帮她说话的。南怀风见差不多了,扶着江子渔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江子渔便收了那副柔弱可怜的作态,眼神微冷淡淡的说道:“江夫人最疼爱的就是自己的两个女儿,以此为突破口,不怕她不说。”
“嗯,想来陆易亭心中有数。不过看样子,瑞王那头也是打算把江家当成弃子了,否则怎会让江夫人亲自下毒?要么就是江夫人太过愚蠢。”南怀风伸手握着她的手,他总是不希望她杀孽太重的。
“从爆发瘟疫至今瑞王乃至太后都不曾有什么风吹草动,还是仔细点他们有什么动作吧。”江子渔眼睛眯着,敢动她身边的人,那就别怕她去报复。
南怀风低声应了一句,伸手抱着江子渔,安抚她此刻杀意肆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