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义夫离了大门没有几步,一阵火爆而密集的枪声骤然响了起来。
与此同时,边府的朱漆大门关上了,两边的轿房里冲出许多兵来,炮弹一般往正厅这边射,且一路向正厅里打着枪。
西院也响起了枪声,枪声像似比这边更烈。
边义夫先还很懵懂,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后来眼见着轿房里的兵冲到面前,又眼见着正厅的门瞬时间被连珠枪打得稀烂,厅房里烟雾弥漫,才吓坏了,不知咋的就跌到了地上,腿上还被横冲直撞的兵踩了一下。
就是在倒在地下时,最后看到了霞姑。
霞姑浑身是血,从被打烂了的门里踉踉跄跄冲出来,两只手里还握着两把快怆。霞姑实是女丈夫,在此绝境下仍不屈服,支撑着流血的身子,向冲上来的兵放着枪,还一口一个“狗日的”骂,骂他,也骂毕洪恩。
在怒骂声中,边义夫亲眼见着霞姑被身前身后的排枪打飞起来,“轰然”一声,仰面跌落在距正厅大门不到三步远的地方,手中的快枪,一支仍在手上攥着,一支落到了边义夫身边。
霞姑到死都认定,这鸿门宴是边义夫和毕洪恩合谋设下的。
霞姑咽气前最后说了半句话:“狗日的,边……”
边义夫觉得真是冤极了,也气极了,便也忘了怕,流着泪把霞姑那落到手边的快枪一把抓过来,摇摇晃晃往起站,一站起来就挥着枪喊:“住手!都……都给我住手!你们……你们竟敢杀霞姑奶奶……”就自由地喊了这几句,几个兵便夺过他的枪,把他扭住了,打他,踢他,还说要干掉他,——一个凶恶的矮子真把枪口抵住了他脑门。
这时,毕洪恩不知从西院还是从哪里,疾疾过来了,让兵们把他放开,对他说:“边督府,你得原谅,我和钱标统这么做是不得已的……”
边义夫说:“啥不得已?你……你们这是谋反兵变!”
毕洪恩道:“不是谋反,也不是兵变,是剿匪!”
边义夫硬起脖子说:“那好,就把老子也一起剿了吧!”
毕洪恩道:“这是啥话?你边督府是革命党,主张革命,不是匪,……”
边义夫气得浑身发抖,说:“你毕洪恩还……还有脸说啥革命党、革命,革命党和革命,今日……今日都被你……你们葬送了!”
毕洪恩笑道:“不对喽,革命才开始哩!我和钱标统还有本城商会的绅耆们都认为,剿匪正是革命的开始!不剿匪,民心浮动,市面混乱,还侈谈什么革命!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