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两夜了。”
老六说:“那你既是想定了,我呢,也就得认真了……”
百顺不知老六要怎样认真,定定地盯着老六看。
老六先把百顺身上的西装脱了,又把当初给百顺穿过的那套红裙绿纱找了出来,绷着脸,极是认真地和百顺说:“你真要死,就得死得坦诚:别让人觉得你还真是个男人。其实,你是被老天爷弄错了哩!你现在就把这身红妆换上,我再给你描好眉,上满口红,也算死得美丽哩!”
百顺愣了。
老六却还在说,说得仍是亲切而认真:“月经带要不要系上,就随你了,要我想,还是系上好哩!到阴间也不愁没有月经带用了……”
百顺这才发现,老六是在嘲弄自己,益发伤心了,颤着声说:“老六,我……我不是开玩笑,我……我真是要去死的,连……连砒霜都……都买好了……”
老六妩媚一笑:“谁和你开玩笑了?我是为你想,要你死得美丽呢!”
百顺心里真冷,很凄哀地问老六:“我……我死后,你……你会哭么?”
老六格格笑了:“你先去死么,把买来的砒霜都吃下后,再问我这话。”
百顺大为悲哀,鼻涕眼泪滚滚而下,哽咽着说:“我……我知道你不会哭的,你……你恨我赎了老五。”
老六嘴一撅道:“你赎谁是你的事,与我何干?你又说这话,让我生气。”
百顺说:“就……就算是生气吧,我……我都要死了,你还不会哭么?”
老六又放声大笑道:“那我哭就是,你让我哭几声,我必会哭几声的,可哭啥好呢?是哭好兄弟,还是哭好妹妹……”
这隆重的诀别,就这样在老六轻浮的笑声中很不隆重的结束了,从小白楼出来,百顺想,老六不是无情,而是料定他不会死。他要真是死了,老六必会很伤心的。老五、老六两个,他真心喜欢的还就是老六,和老五成亲后,更觉着老六好了。
在回去的路上,百顺在心中暗暗对老六说:“老六啊,老六,这回你真是错了,我孙百顺是真要死的,我不敢杀别人,却是敢杀自己的。你今日不拦我,还和我耍闹,我一死你就得悔了。而且这后悔是追不回来的……”
次日又和姐姐、姐夫暗暗诀别。
百顺很想告诉姐姐,他已买下了一包砒霜,打算掺着大烟一起吃。
姐姐却还是不理他。
百顺便和方营长说,他若是不在了,叫方营长和姐姐别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