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令狐娴所料,作为姐姐的叶清歌总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让弟弟叶清泉就范的,邀请函出乎意料的第三天便送过来了。
只是……令狐娴的细毫点在信纸上,轩辕澈从身后围住她,“不去了?”“嗯,虽然很可惜见不到清泉哥半生库藏珍宝了,”她娇笑着,上元节刚刚过去,宫里的花灯还未拆下,照映的外面的院子一片明朗。
“写封书信嘱咐清歌好好照看叶荷,我们明日也该走了。”笔落,她轻轻吹着还未干透的墨迹,“去西蛮折腾一番,便随我回苍澜吧,”轩辕澈下巴抵在她的肩窝,“苍澜的百姓还没见过传闻中的皇后娘娘呢……”
令狐娴一想过去两年在苍澜的生活,蓦然一笑:“想必,七哥已经苦大仇深了啊……”
“对,还有,”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桌案下抽出一封信函。“金珠,明天我们走后,你将这信亲手交给花老太爷。”
金珠深深知道自家主子坑人的本事,想必这封信,便是让花狐和叶荷这摊水更浑一点的目的所在了……“花老太爷盼了都将近三十年了,怎么也得先让他高兴一下不是?”那张鬼脸和娇笑,狐狸的本质使然。
第二天与皇帝和兄长辞别后,两人立刻启程前往西蛮,本来她还打算再过几日走,没想到西蛮的局势每况愈下,毕竟自己是受了委托,也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啊……
两匹黑马并排而奔,鬃毛飞扬。小半个月的奔波,出了九龙关,终于将到达西蛮边境,一路的异域风情,让一直挂念着心中大事的令狐娴,成功被吃喝玩乐带跑偏了。
虽说是二月天,西蛮却是一派夏日之景,还没进城便看到到处都有着买卖麻毯银器的商贩在叫卖,“哎,阿澈,你来过西蛮?”见轩辕澈如此轻车熟路的带着她进了城,终于忍不住问道。
“嗯,来过此地。”入住了客栈,轩辕澈递给她一身西域的衣服,虽说是她喜好的蓝色,但是那种风格实在是不堪入目……
“还想不想出去玩儿?”看她一脸的犹豫不决,轩辕澈挑眉笑道。“想啊!可是我不想换,这衣服太丑了……”
他好笑的将衣服放在她面前,自己麻利的褪下中原的外袍,“哎呀,你等我转过身去再换嘛。”令狐娴捂住眼睛指缝间露出笑眸,看得轩辕彻一阵无语,穿好衣服,大步走过去:“都老夫老妻了,你这又是什么样子?”他俯下身子平视着那个不害臊的小丫头,热气喷在她脸上,这下是真的捂住了脸,耳尖脸颊微红。
“还不快去换衣服,这是在等着为夫替你换了?”等她拿下手时,轩辕澈已经将自己的发冠散开,再一看,还真像是西蛮人,但是白皙的皮肤又少了西蛮的粗犷,多了一丝温润的刚气。
“一会儿易容时,一定要把你整成一个丑丑的老男人,省的给我添麻烦。”令狐娴分外不乐意的咕哝着,不得不换上了他准备的女装。尽管轩辕澈天天面对她那张精致的面庞和一身中原裙袍的和谐美感,但当她穿好西蛮的服装时,还是惊艳了一把。
“这个头发要怎么弄?”她皱着眉拆开盘好的发髻,柔顺的三千青丝直垂下腰间。
“赶紧去易容,把脸画丑一些。”一旁回过神来的轩辕澈冷冷的说,透着千般的不乐意。
“不要,不可能。”
“你!”
于是乎,西蛮边城的商贸重地,出现了一对丑到回头率百分之百的人,一个黑脸大汉刀疤横贯,一个腊黄麻子脸苦大仇深……
深夜,静到了极致。一轮圆月也扯来乌云遮脸,简直就是月黑风高杀人夜的典范。
“唔……”巡逻的侍卫,一个一个无声的倒下,又被迅速拖入草丛中。黑暗下的两个身影相互配合的如此默契。
这个老东西还真是怕死怕刺杀啊,这府里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令狐娴嘴里含着弯刀,如猫儿般敏捷的攀梁而上,心中不停地腹诽道。
“将军,来嘛……”越靠近府中的主寝房,越来越清晰的嗲嗲的娇笑声,瘆的她一身鸡皮疙瘩。
好家伙,这位将军还真是有性致,她倒挂在屋檐下,戳开窗户纸,终于见到了里面糜乱的一幕。三四个女人围坐在那发福的男人身边,笑吟吟地喂食着各种零嘴。
……这还真是不怕撑死……令狐娴抽了抽嘴角,轩辕澈还在对付那些侍卫和暗中的死士,却是没有人知道她已经潜了进来,翻下房梁,蹑手蹑脚的从廊下而过。
突然,她停下脚步,房门开了。
“将军……人家想陪你玩儿嘛。”一个女人紧紧扒着那老男人的臂膀不放,用娇软的身子去蹭着他。“哈哈,等到盛王称帝那日,那便是老夫的富贵之时,到时候你呀,可是要当夫人了!哈哈哈!”
令狐娴轻轻地飞身上了屋顶,听此大言不惭,微勾唇角。
她将弯刀收回刀鞘里,手中的银针寒光凛冽,密密麻麻而肉眼不可见的细线在她手里缠绕着。
飞出的银针毫无感觉的射入了那男人脖颈的肥肉中,只见那男人谈笑宴宴,又搂了女人回房。无人注意到,一根根细若游丝的线穿过了门缝。
前院有火光微起,一闪一闪的,蓦然燃了四处的屋壁。
看来轩辕澈已经收拾完了,她轻笑着,手下的蚕丝加大力度,杀人于无形,莫过于此。
“啊!”女人的尖嚎声凄厉的回响在这座奢华的府邸之上,火光冲天,寝房里的男人目光呆愣,已经是定格在了那一瞬。喉咙处被齐齐割断,血涌如河……
魅影之下,两人乘着夜色,离开了这座盛王掌控下的城池,从此,西蛮皇室争锋格局被彻底打破……
“哈哈哈哈……”
宏伟的寿宁宫外传来爽朗的大笑声,正在用午膳的两个人停下手中筷子,其中一个年轻女孩儿一脸嫌弃的看着刚走入殿房的大笑的男人,“皇兄,你这一声声抽风一样的大笑,知道的是你很高兴,抒发感情呢,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又抽风了。”那女孩儿的伶牙俐齿惹的妇人忍俊不禁。
“母后,你瞅瞅有这么损人的吗?怪不得嫁不出去。”罹战戈委屈的告状,眼见着那小丫头也皱着眉嘤嘤地向母亲撒娇。“母后~皇兄说女儿嫁不出去……”
“别听他胡说,到现在了,后宫一个妃子都没有,还有脸说战缨?”
龙啸宁一脸淡定的损着自己的儿子。
这是亲娘啊……亲妹妹啊!
“这么高兴,想必是有喜事吧?”午膳过后,太后遣开了下人,终于正了颜色问道。
“来哈密死了,”尽管被损了几番,罹战戈还是掩不住眸子中的兴奋,“盛王丢了一只胳膊,怕是要开始咬人了,你在前朝上万事皆要小心。”
“儿子明白……”
“母后,谁人杀了那个老头?好厉害啊!”罹战缨耐不住好奇的问道。
“是贵客……”
连续七日已过。
西蛮京城盛王府邸阴云不散,那个男人愤怒的挥开了所有的密函,“还没有查出来是谁干的吗?”蜷缩跪在央厅的人战战兢兢的回答:“还……还没有……”“废物!”
七天里七封密函,从来哈密到都恙,已经被人杀了他的六员猛将。这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养精蓄锐,筹谋兵力至今,连连折损,还不知是谁干的,简直窝囊透顶!
“皇上那边怎么样?”他忍住怒火又问道。“一切如往常,这些事发生后,安抚了众多将领,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举措……”
“那你说这人是谁杀的?”眼见着这位王爷的怒火又冲了上来,一书房的幕僚连连跪地求饶……
“替罹战戈杀了这么多人,不觉得亏本吗?”京城外的树林里,身为罪魁祸首的两个人正在休息。轩辕大皇帝的语气明显有些吃味儿,只可惜令狐娴丝毫没有察觉……
“我又不是在和罹战戈做生意,龙啸宁是个聪明人,她知道会用什么来换西蛮的稳定,”沉寂了半晌,“哎阿澈,你说这罹万杰会在啥时候起兵造反?”
任凭这位王爷疯狂的寻找凶手,这两人依旧悠哉悠哉的晃悠在京城中。
“穷途末路之后。”轩辕彻一脸淡然。
“我好想给他添把火……”从来都不老实的小狐狸蠢蠢欲动,他无语的凉嗖嗖的瞥她一眼。
“你现在就在做着火上浇油之事。”
于是乎,两个人乘着夜色又进了城……一个刀疤,一个麻子,在众百姓群中平白无奇,倒是可怜了两匹宝马,被令狐娴整的惨不忍睹……
“城里有着罹万杰的心腹,就拿都护和尹达来下手吧。”令狐娴轻声地提醒道,“你又想做什么?”轩辕澈明明白白听出了内涵,这小丫头不是去杀人,而是……比要命更可怕的算计……
“给盛王一份大礼,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天也得让他高兴高兴不是?”那小丫头眯缝的眸子里闪着狡黠的笑。
夜……乘着夜色的狐狸衔着猎物一头扎进了盛王府……
“有刺客!”
“抓刺客啊!”
“快去保护王爷!”
“抓到刺客啦!”
已经入了沉寂的盛王府立刻沸腾起来,暗处,轩辕澈扭头挑眉对她说道:“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这半夜闹鬼啊……
“啧,明天进宫去找西蛮皇帝看戏去!走吧。”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留下喧闹的,绝不亚于后院起火的盛王府邸。
清晨,宁静的西蛮皇宫,某个勤政的皇帝已经是起床来到了书房。距离早朝还有段时间,他想先批完这堆奏折。
只是,当看到书案上,昨晚明明收好的纸墨,此时正一片凌乱的摊在那里,被压住的宣纸上,还张狂的写了几个大字。
盛王的六只胳膊,还有今早给你一个收拾罹万杰的机会,好好表现哦~
没有署名,但也不难猜出这出自谁人之手。
“收拾罹万杰的机会?”罹战戈抚着下巴,眼眸下的火焰灼灼发光。
西蛮早朝的宝乾殿的琉璃瓦顶上,有两个人已经早早的入了座。
“你又折腾了什么?”轩辕澈对于令狐娴这爱看热闹的性子表示很无语。
“昨晚到皇帝的书房转了一圈儿。”那小丫头兴致冲冲,嘴底下也没把门儿的。“又是偷偷的?”果然下一秒轩辕澈的重点还是放在了她独自一人跑进皇宫……
“我错了……”
西蛮的朝臣已是一个个走入了殿前的厅堂,讨论着昨晚盛王府有刺客袭击被活抓的最新消息,只见盛王爷罹万杰一脸肃然气势汹汹的走入了大殿……
瞬间鸦雀无声……
“这就是气场啊!”
令狐娴万分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