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软棺材又往下落了不少,可脸上的神情没那么艰辛了。我不敢放松,皱眉看着棺材上的黄符,这会儿已经湿透了,但半点未皱,朱砂的笔迹反而越来越清晰。子未缓过劲儿,转过脸来,对我点了点头。
号子还未喊响,人一步未出,风狠得仿佛要刮掉人一层皮,我望见山崖上松动的石块,顿时心悸,叫一声小心,匆忙疏散队伍。子未疾奔过来,护住我的头将我按倒在地上,耳边咚地一声棺材落地,我心道完了。等那石块不再落了,从子未怀里爬起来,眼前的棺材,从棺盖中间裂了一条缝。
惨叫声传来,才看到刘福跑得太慢,被一块石头砸破了头,紧靠山岩坐着,手捂着脑袋求救,指缝里应该是血。
子未问一声其他人有没有受伤,我转头看过去,亲友都挤在一起,身上的丧服湿透了,惊恐地纷纷摇头,死者的母亲跪倒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又膝行几步到我身边,求保她女儿一个全尸。
这种情况下,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点火烧尸防止尸变,这女孩刚从水里救出来,又要受一遭烈火,情理上,家人过不去这一关我能理解。
我让子未把人扶起来,看着棺木上的裂痕,越想越不对。
死者的魂魄在我为她画皮时还守在尸骨身旁,看起来与生前一般温顺,毫无异样,本该在下葬之后便可进入轮回道,可眨眼的功夫怎么会有这样的怨气?我做过棺材到现在为止,还是头一次像这样裂开,抬棺材的麻绳也根根迸裂断开。棺材落地,走不了,可以就地掩埋,只是……她的家人都在这儿,那她的魂魄去哪儿了?
我让人赶紧把刘福送去看大夫,把送丧的两个十来岁的孩子也送回家去,保险起见,还是让她的家人在原地现挖一个墓出来。人心惶惶,有人去找了工具,折腾了大半个夜过去,却只有一个浅浅的坑,那土就像被冻住,处处坚硬无处下手。
我观察了很久,直到夜深此地阴气最重时,张倩然的魂魄也没有出现。
“等不了了。”我把挞魔鞭从棺材上抽了出来,抹掉上面的泥土,手掌起了一卦寻人。根据卦象显示,张倩然离我们的距离不远,还在东盐镇内。我又贴了一张符在棺尾,让亲友留几个人守着棺材,不要乱动,其他人立刻回家。叮嘱完,转身对子未说:“我们去找她。”
子未擦一把脸上的雨水,点了点头。
我做好了找她一夜的准备,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我们下山走到第一条街,答案就摆在了眼前。
东盐酒家,江询站在雨棚下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