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便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那一瞬,他的眼神是迷茫的,不过片刻后,就变成一片漠然,好像已经全然忘了之前发生的事。
他站起身来,像那日准备祭祀那样一件件穿上自己的衣服,然后戴上黑色斗笠,苏梨跟着他走到之前的举行祭祀的地方,那里不知为何又恢复如常,少年依然从左边登顶,苏梨从右边和他一起走上去,面对着数万信徒,他不带一丝感情的说:“从今以后,我是你们的神。”
所有的信徒都欣喜的狂欢,苏梨却只觉得异常诡异,这像是一个看不见尽头的循环。
左依河好像早就知道少年和楹姜要做的事,也早就做好了应对之策。
这是为什么?
苏梨不解,眼前再度黑下去,经过前几次,苏梨知道是自己的意识又要进入楹姜的身体,所以她没有慌乱,冷静的适应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目之所及,果然是楹姜的所见。
楹姜正在写什么东西,她用的不是毛笔,而是羽毛做的笔,写起字来清爽利落,倒是十分好用。
苏梨看不懂楹姜写的文字,但能听到脑子里的声音。
“我有个孩子。”
楹姜在心里想,苏梨诧异,以为她并没有失去记忆,下一刻又听见她的思维发散:“我做了梦,梦见他了,但醒来后我给自己把脉,发现梦是假的,我是圣女,我的血是楹姜花的养分,我没有资格孕育生命,我只是一个可以说话可以行走的花肥。”
楹姜想着伸手摸向自己的小腹,那里已经瘪了下来,没有任何孕育过的痕迹。
她已经完全失去了那段痛苦的记忆,但心脏不会骗人,有什么地方其实是空落落的。
接下来的时间像是被人主动拨快了一样,苏梨眼睁睁的看见楹姜和少年时隔多年后以陌生人的姿态重逢,然后互相吸引,背着所有人开始偷偷往来,他们不知道,这所有的一切,其实是周围的人故意促成的。
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说的每一句话,都早在别人面前演练了许多遍。
又一次,少年带着楹姜离开了。
然后在生产那日,少年被打晕,楹姜被带走,少年再被带回来。
苏梨不知道这样的事之前发生过多少次,以后又会发生多少次。
少年和楹姜一直努力的想要摆脱自己的宿命,却不知道他们处在一个多么可怖的循环里,不会老也不会死,唯一可以证明他们存在的是那个密室里,那一具又一具婴儿的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