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蒙蒙亮,韩府的丫鬟婆子都已开始忙碌了。
深冬的早晨,雾气还未散尽。庭院深处几个丫鬟正在打扫积雪,一阵寒风吹过,树枝上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儿媳王氏紧了紧手里的暖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自从王氏嫁入韩府,成为韩裴恒的正室,她恪尽本分,每日晨起便要去向韩老太太请安。
进了吉安堂正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鼎精致镂空的黄铜大熏炉,烧得屋内十分暖和。堂上设着一张紫檀雕纹罗汉床,中间设有一张梅花纹样小几。床上铺有茶褐色锦缎坐褥,两边各放一个用来扶手的引枕。
老嬷嬷引着王夫人入座。“老太太请夫人稍坐片刻。”
王夫人点点头,独自坐下。
不一会儿,房内服侍的丫鬟忙奉上茶水。王夫人毫无波澜的脸上划过一丝愁容,她的目光不经意间停留在那鼎古朴的熏炉上,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那几缕青烟袅袅升起。
王夫人正看得出神,忽有脚步声传来。只见老嬷嬷搀着韩老太太从里间走了出来。
王夫人忙起身行了礼,正准备坐下时,韩老太太开口道:“今日这天怪冷的,上来挨着我坐。”
王夫人应声向前几步,于韩老太太对面的塌上坐下。丫鬟忙捧上两条棕色羊毛毡子给盖在腿上。
韩老太太端起床几上的茶碗,呷了一口茶,看似漫不经心地说:“昨日下雪,去寺庙的路上可还顺利?”
“让母亲忧心了,一切都好。”王夫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韩老太太是个明白人,她见儿媳不明说,也只是看在眼里,并没有把话挑明了。“常言道上香祈福,心善则佑。若遇上天气不好的日子,歇息一日再去也无妨。”
“母亲说得是。”王夫人点点头道。
韩老太太一面轻轻地吹着茶碗里的浮茶,一面说道:“纳刘姨娘过门是你的主意,还是裴恒的主意?”
王夫人闻言,虽面无涟漪,但心中已起波澜。她心里明白,自己与韩裴恒的婚姻,只是一场心照不宣的家族联姻。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虽育有一女,但毕竟无子为韩家延续香火,自觉心中有愧。况且在韩裴恒的心里从始至终都有一个刘氏,再不遂了夫君心愿让刘氏过门,岂非自讨没趣。
“母亲,刘妹妹与媳妇颇为投缘,她亦是夫君心仪之人。”王夫人压抑着内心的委屈,顿了顿,接着说,“若是……若是能早日为韩家开枝散叶,也是儿媳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