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落满月光清辉的时候,游船才行驶了一半都不到的路程,而整条银色的船,就像在黑暗中穿行的海豚,撕破一层层薄雾,去向它的目的地。
天色已经很晚了,大家也都回到了船舱里准备吃晚餐,温羡一个人靠着船头的桅杆站着任由江面上吹来的风把他的头发弄乱,脚边随意放着的就是他所有的随身行李了。船头的灯光很暗,他顺着这片广阔的江面望去,除了水还是水,别的什么也看不清,他干脆就闭上了眼睛什么都不去想,细细地聆听江水卷起来拍打声,仿佛置身大海一样辽阔,如同在下一秒翻卷起来的海浪就会把他整个人给吞掉。
他终于明白沧海一粟是一种什么切实的感觉了。
“喂,兄弟啊,这么晚干嘛一个人吹风啊。”白天那个售票员已经注意到温羡很久了,可能因为他一上船就没说过一句话,才让人觉得他会想不开随时都会跳下去吧,出于人道主义,怎么着也该劝劝。
温羡的清净突然被打断,有些扫兴地睁开眼睛,他没有看来人就知道是谁,毕竟作为售票兼导游,一路上嘴也没停过,“怎么,你们船规定了不能一个人吹风么?”
“那倒没有。”售票员是和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他很灵活地翻过里面的护栏,朝着温羡走去,“不过嘛,你要是跳下去了,我就倒霉了。”
温羡觉得他的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敷衍地笑了笑,欠了身子抓起地上的行李,就要回船舱里,没有想要和他继续说下去的样子。
那个男孩追了上去,伸出自己的右手堵住了温羡的去路,硬是要和他握手交朋友才行,“喂,干嘛这么冷漠,我叫沈星珩,你叫什么?”
“你说你叫什么?”温羡本来是对他的身份丝毫不感兴趣,可在男孩说出了名字以后,他才急于求证这个沈星珩和沈璧君的表弟沈星珩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叫沈星珩啊,一闪一闪亮晶晶的那个星。”男孩笑着把帽子倒扣在头上,露出额头,“那你叫什么?”
“温羡。”
“你就是温羡啊?”沈星珩突然两眼放光,像发现宝藏一样,双手立马紧紧地握着温羡的手,“你是那个作家吧,我可以跟你合影吗,我姐高中的时候可喜欢你了。”
“你姐……叫什么?”温羡任由着沈星珩把他的手拽着也没有抵抗,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个上面。
沈星珩有些手足无措地要掏自己的手机出来拍照,摸索遍了外套所有的口袋,才想起来手机落船舱里充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