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睹大人风采是真,想找大人说道说道也不假。”
“你我之间,有什么可以说道的?”
程常卿的耐心有些出乎苏异的意料,温和到令人难以相信他乃是高高在上的大学士。
苏异料想过的糟糕情况一个都没有出现,如此顺利,反而让他变得无所适从,事先想好的应对之法一个都用不上。
他干脆便直奔主题,说道:“我想先问大人一个问题。”
“问吧问吧。”程常卿满不在乎道。
“那日天河大船上,孩童落水一事,是否与大人有关?”
“原来那日你也在船上。”
程常卿如此回答,苏异也不知算不算是默认,又道:“那小孩是我救起来的。”
“你既然猜到与我有关,又乱了我的计划,还敢来见我?不怕我对你发难吗?”
程常卿斜眼看人,语气里没有威胁或是恐吓,就像是在问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
“正所谓不知者不罪,我没有做错事情,大人要发什么难?提起这个,是为了让大人看到我的诚实…”
“当然还有我的实力。”苏异随即又补充道。
程常卿将一碟放了许久未曾动过的花生拖到跟前,剥了一颗塞进嘴里,寡淡无味。他将碟子稍稍推向了苏异,又自顾吃了起来。
苏异呆坐半晌,见程常卿不说话,便也和他一起剥起了花生。
无味,但是嚼在嘴里有一股生香。
“想听故事吗?”程常卿拍了拍手上了细屑,说道。
“大人请讲。”苏异也停了动作,轻轻推了推碟子,正襟危坐。
程常卿一口喝尽了杯中茶,微微仰靠在椅背上,手中把玩着空茶杯,说道:“船上那个妇人,是淡州人氏王敏的夫人,落水的男童,就是他们两的孩子。这个王敏,是淡州城城卫司的一个参将,因涉通妖之罪,被判了个满门抄斩。王夫人因娘家有人在京中当官,得以保下她和她儿子的性命。但王敏可就没那么好运了,没等到秋后,便死于刑讯之中。”
“王夫人心有不甘,便想带着儿子投奔娘家人,意欲替她死去的丈夫伸冤。但事情可没那么简单,就算当真能找到王敏被冤枉的证据,王夫人想要通过上京告御状来替他翻案,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说不定还要再搭上两条性命。我与她娘家那位京官有些交情,便帮着在路上拦了一把。活着,总比去京城送死的好。”
“所以大人便把王公子扔下了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