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扬州正是烟柳弥漫、杏花春雨的季节。梅柳渡过江来,阳光催绿了蘋草,江南亦是一片大好春光。据说时间是治疗一切伤痕的灵丹妙药,这个颠扑不破的道理首先在程香身上得到了印证,因为此刻她正坐在扬州落英阁内,笑吟吟地对着神色冷淡的独孤凯旋。
古语有云“烟花三月下扬州”,扬州的美景自是不需多言,单是看这落英缤纷、暗香满径的扬州第一楼,就会让人叹为观止、惊羡不已,以为天下美景尽在此处,可是靠窗而坐的独孤凯旋,仍然很静寂地簇拥在姹紫嫣红的背景里,英俊的脸上如柳含轻烟,神情矜持又淡漠。
“我知道你不开心,因为初一又一次避开了你。”程香瞧着他的脸,慢悠悠开了口,“这一月来她遣送吴三手来楚轩这里疗伤,替阮软续接腿骨,为你施针驱除虚寒,忙得走马灯似的转个不停,没有哪一日私下和你呆过片刻,现在又心急火燎地离开了落英阁,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独孤凯旋的目光并没有特地去盯着某处,他仅仅就是朝前看着:“不,从叶府出来那一天,我们一直呆在一起。”
程香面色一暗,最终还是笑着说道:“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回味?”
独孤凯旋垂下眼眸细细回想,然后对程香讲述了他和冷双成在一起的时光。
日值中天之时,冷双成、吴三手、独孤凯旋离开了叶府。汴水虹桥之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东京御街两旁,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冷双成拉着吴三手,像个兴致勃勃赶去买糖葫芦的孩童,只顾朝前走。独孤凯旋不急不慢地尾随,始终盯着那道青色背影。
“公子,你不回去么?”冷双成回过头问了一句。
独孤凯旋淡淡地咳嗽一声,走了上来:“这一年和你分开得够久了,我想得很清楚,既然再见你如此之难,我就多跟着你走。你不必理会我,我看得见你就好。”
冷双成有些措手不及独孤凯旋的直接与执着,缓了缓情绪说道:“公子,长平公主是我的恩人,即使为了她,我也不会与你多做纠缠。”
冷双成这话可以说是很直接了,也是第一次在独孤凯旋面前表示出她的决心。可是独孤凯旋像是没听见似的,从旁边接过一个糖人,朝她递了过去:“拿着,开心点。”
冷双成看着也是个性秉异的独孤凯旋,心底叹了口气,面容如破冰一笑:“我替吴有多谢公子了。”
独孤凯旋凝视着她的容颜,又淡淡说道:“我有几个事情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