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裴子浚是在那一年的关外之行后突然长大的。
很少有人知道,宛陵风度翩翩的裴门七公子在此之前,有一段十分猫撵狗闲的年月。
刑三娘生于镖门,作风也十分彪悍,对于自家的孩子,也基本上属于放养状态,把羊撒丫子似的放在山岗上,吃不吃草,能够长成什么样的羊,都是羊自己的事了。
他是裴家的幺子,他到了到处撒野的年纪时,几个姐姐都已经出嫁了,只剩下他一个皮猴子整天在园子里撒腿子乱跑。
裴小公子白长了一个聪明的脑袋瓜子,却不爱读书,也不爱习武,是个典型的整日幻想能出去闯荡天下的中二熊孩子。
裴子浚的童年里,都锁在四角天空下空落落的庭院里。3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那一年冬天。
那一年冬天,刑三娘和裴门主起了争执,起争执的原因在于有一个人找上门来,说要找刑三娘押镖。刑三娘自从嫁人后,就很少有人知道,邢家三娘的老本行是一个还没来及挂牌出道的镖师。
刑三娘年纪大了,性子也不像少女时那般野了,就想推了这桩买卖,直到那人的手掌心张开,里面托着一枚黑漆漆的“一诺千金令”。
镇西镖局没落这么多年,刑三娘没有想到还有人会送回“一诺千金令”。他们祖祖辈辈走镖为生,送出去的“一诺千金令”大多已经没有踪迹,可是邢家的承诺却不能无影无踪。
她沉默了半响,终于道,“这趟镖,我接了。”
声音掷地有声。
那以后裴道修就再也没有跟自家媳妇说过话,冷战就这么单方面的开始了。
刑三娘见不得他这副有话不说的样子,一生气,就连夜收拾行李离家出走走镖去了,顺带拐走自己在裴家的唯一家产——一个活崽子。
刑三娘本来是不想带幼子出门的,谁料等她的马车行至晨光熹微处,忽然从小褥子里探出一个小脑袋,迷糊问道,“娘,我们是要去哪里呀?”
她路上光生了大的那个气,没想到被小的那个钻了空子,再回头一看,马车里堆满了小崽子的小书桌和书匣子——她青筋暴跳,这些东西是什么搬上马车的?
可又不能真的把小崽子从马车里丢出去,她有气无力道,“北邙。”
那是裴子浚第一次听到“北邙”这个名字,那时的他也不知道,他会在那里遇到一颗星星。
◆02
裴子浚离开了迂腐无趣的爹的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