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师说这话说出来实在是太过于轻松,皇帝甚至不敢相信大巫师究竟有没有说实话。木瞻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他有什么难大巫师肯定要出手相助,可是今日大巫师说出的这书信内容后却毫无反应,实在奇怪。
就连那木瞻也格外的冷静,他跪在皇帝面前双眼澄澈的看着自己这高高在上的父皇。这个儿子,算是自己人生里第一个子嗣,木钊对他分外疼惜。可是想到木瞻从小跟在大巫师身边长大,和雁塞更是关系亲密,心中没有几分顾虑和怀疑死不可能的。
“詹王有什么要解释的么?”,皇帝没有暴怒,而是冷冷淡淡的等着木瞻来和自己表忠心。从他的神情上木瞻就能看出来,自己的父亲不完全相信自己也不完全怀疑自己。
庆幸的是他早就知道父皇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所以面对他的不信任也不会崩溃到神志不清。
心里还是有一些难受,但是现在重要的还是要好好地跟自己这个四皇弟好好玩一玩。
啪嗒,毫无征兆的木瞻的眼泪顺着脸颊就下来了。他咬着嘴唇满腹委屈,他缓缓抬起头看着父皇,声音有着些许的颤抖“父皇,儿臣冤枉。儿臣知道父皇心中有疑虑,父皇是万民之皇,这样也理所当然。可是儿臣真的不曾和雁塞王有过此等大逆不道的书信往来。”
见木瞻开始唱戏,木昧也丝毫不落下,冷冷一笑就接着木瞻的话开始冷嘲热讽“詹王不是说,只要拿出实打实的证据就行么?怎么这证据来了,反而不认呢?这是陆将军,在詹王书房里搜出来的,还能作假不成?”
“父皇,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混乱诡异,儿臣想好好理一理。”,木瞻祈求的看着皇帝,他知道跟父皇来硬的是肯定行不通的,父皇对自己的子嗣向来心肠软,只要哭一哭态度好一些,他都不会暴怒。只有将情绪控制在一定的平稳状态,他才能认认真真的听自己讲话。
此时恰巧柔荑也急匆匆的从詹王府赶了过来,到了皇帝面前她还大口的喘息,可以想出来这一路她肯定是跑着过来的,生怕自己哥哥出什么事情。
“启禀父皇。柔荑公主曾在兵力布局图丢失前一夜随詹王来儿臣府里,宴席中儿臣酒醉,却知道柔荑公主离席。虽然公主酒醉是大巫师扶着出去的,但是儿臣的谋士,师先生可以证实,当晚她曾与大巫师在后湖单独谈话,期间柔荑公主一人不知去往何处。柔荑公主身手了得,又因为是王府的客人行动方便,儿臣猜想正是柔荑公主偷取兵力布局图。”
木昧先发制人开始跟皇帝编故事,师先生闻声上前跪在了皇帝面前,等着皇帝问话。大巫师依旧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似乎并不着急辩解什么。
贺兰负雪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下意识的站在了柔荑身后,他在万朝人生地不熟,甚至话都听不懂,只能小心翼翼的跟着这个妹妹。
看着贺兰负雪不知所措的模样,木钊更加不相信这事是他所为。除非是贺兰负雪演技太好让自己信任他,要么就是他真是被冤枉的。
这木昧一张嘴就把脏水往自己和哥哥身上泼,柔荑是个急性子怎能就让他凭一张嘴在这里胡乱说,毫不客气的瞪了木昧一眼就开始为自己辩解“启禀陛下,柔荑当晚酒醉,甚至都无法站立,更别提去偷东西。大巫师搀扶柔荑四处走走醒酒,期间柔荑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而后回府还是大皇子将柔荑抱回詹王府。”
“大巫师你有什么话要说?”,这些人各执一词,故事很难串联起来,皇帝知道一件事,大巫师从来不说谎话,可能很多时候他会耍你跟你吵架,甚至添油加醋从中作梗引诱你做危险的事情,但是却从来都不屑欺骗。
“没有,我还想听听未王殿下,有何话说。”,这事急不得,谁越猴急谁就吃亏。大巫师看准了这木昧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所以就先等他将脏水全都泼出来,免得最后收拾他的时候叫他有机会逃脱。
皇帝的目光又转向了木昧,他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既然机会来了,木昧自然不会就此收手,整理了一下思绪木昧就准备继续说了,他面上的表情隐隐约约带了一些得意洋洋。跪在他身边的师先生用眼角看了看皇帝的表情,又看了看木昧。她赶紧拽了拽木昧的衣角想要暗示木昧稍微收敛一些,因为她刚才在皇帝的目光之中看到了满满的厌恶。
木昧的锋芒太过于锋利,这种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杀气叫皇帝看在了眼里并且心里觉得十分不舒服。
可惜木昧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父亲的这种情绪,也没有理会师先生的小动作。他所知道的就是布局已久,证据确凿,他要木瞻死。
“启禀父皇,前些日子儿臣为了寻找丢失的兵力布局图,整日带着亲位在街上盘查可疑人物。因为贺兰王子身穿雁塞华服,格外显眼。儿臣早在三日前就看到贺兰王子已经进入皇城,而且并没有进宫和父皇朝见。此间不知贺兰王子无故滞留皇城,是为了什么?”
果不其然正如大巫师所料,木昧这小人将贺兰负雪入城不报的事情端出来找茬,好在那日常宫人拦下了前来殿前请安的柔荑和贺兰负雪。若他们真如木瞻所托到皇帝面前说自己是当日刚入城,事情就是另一番滋味了。
而木瞻并不知道柔荑和贺兰负雪那日没有见到父皇,他突然慌张了起来,脑子里飞快的运转,想要赶快和父皇解释什么。
察觉到了木瞻的紧张,柔荑赶紧趁着木瞻话还没说出口转身先和自己哥哥说起话来,她说的是雁塞语,似乎在给贺兰负雪翻译什么。
在这站了这么久贺兰负雪终于知道这一群人在作什么,他恍然大悟直接跪在了皇帝面前,用手摸着自己的心脏,这是雁塞人像神明发誓的姿势,他激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长串。可惜皇帝一句都没听懂,但是期间他说话的时候指了指木昧,又深情的看了眼柔荑,最后终于脸上挂满了着急和委屈还有愤恨。
皇帝干脆不看贺兰负雪,他知道贺兰负雪终于进入状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话还是听不懂,他直接看了眼大巫师,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依赖这个老怪物。
感受到木钊求救的目光,大巫师也不吝啬口舌,开始担任翻译一职“贺兰王子殿下说,他不曾听说什么兵力布防图,万朝和雁塞是盟国是做生意的好伙伴。雁塞完全没有要和万朝兵戎相见的意思。他入城不报的确不对,但是只是因为太久没见到柔荑,所以他才自己先行入城,只是为了可以多陪陪自己这个妹妹,他此行前来为了选驸马,怕忙起来没有时间和妹妹相聚。前些日子,他和柔荑在街上游玩,木昧曾派认一路尾随他们,而且贺兰王子出手打了未王殿下,他怀疑是未王殿下怀恨在心,蓄意报复。”
这可有趣了,好玩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出来,居然还有贺兰负雪当街殴打未王这等精彩事。
皇帝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怀疑已经太过于明显,“既然早就发现了贺兰王子进城,你为什么不提前报备朕,反而叫人一路尾随?”
这件事情木昧本以为大家都会守口如瓶烂在肚子里,本来就是双方各有不对,没想到这贺兰负雪却全部说了出来。
一时之间木昧居然哑口无言,自己的目的太过于明显,父皇本就生性多疑,这布好的棋局本是十拿九稳,谁知道半路上却出了这么多瑕疵,木昧心中的气焰已经灭了一半,别说叫木瞻落马了,今晚自己都可能因为栽赃陷害被父皇关进宗人府。
此时此刻时局对木昧十分不利,他要如何辩解才能将这脏水泼到木瞻身上?
“启禀父皇,儿臣只是因为事情尚未明确,不敢轻易禀报父皇。与贺兰王子当街纠缠只不过是一些小误会。只是这信件,这图纸都是实打实的从詹王府搜出来的,儿臣还请父皇明鉴莫要放过卖国求荣之人。”
木昧的口气相比之前已经弱了下来,师先生没想到自己精心布局却因为这几个搅屎棍的出现使木昧落入难以自拔之境。
“启禀父皇,那两样物件可否给儿臣看看?”,一直沉默的木睚突然站了出来,想要看看证物。皇帝现在思绪有些混乱,木睚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叫他看看也没有什么坏处,于是点点头应允了,常宫人赶紧端着证物走到了木睚面前。
木睚先是拿起了那兵力布防图,用指肚轻轻地磨撵纸张,而后又将信纸扑在脸上细细的闻一闻。
很遗憾,这封图并没有什么突破点。墨是雁塞那边惯用的普通墨汁,纸也是雁塞那边的纸张,因为表面格外粗糙,万朝的纸张要远比这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