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睚怎么吩咐,柯萨辛完全没有疑问的就去照办。她利落的转身,一头金色的长发微微卷曲,很有弹性的在空中随着雪花飞舞。那模样叫人看着就心旷神凝,外邦的女子总是像妖精鬼魅一样更能吸引男人的欲望。
厨子看着柯萨辛的背影看呆了,木睚勾着嘴角笑一笑,那神情之中有着几分自豪。别人觊觎柯萨辛的美色他并不担心或者生气,反而纵着叫他们看,得不到多看几眼也无所谓,对于木睚而言这无疑是一种炫耀。
“你叫什么?”,之所以欣赏这个厨子不仅仅是因为他性格好玩说话有趣,而是因为木睚觉得他识大体。
他的自我介绍从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名字,因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因为阶级的不同木睚这种贵人根本不在意你叫什么,说了也不会有人记住。他拼尽全力做事,在实力得到认可之后才会有人在意你到底是谁。
“回殿下,小的叫李太平。”,没想到大皇子居然主动问起了自己的姓名,小厨子感到受宠若惊。他恭恭敬敬的给木睚行礼,视线从柯萨辛的身影上收了回来又开始做只会低头的乌龟不敢多看木睚一眼。
有些事情还真是天注定,机缘巧合而为。木睚要劝降敌方,这边就给他找了个太平来,木睚小声的念叨了两遍李太平的名字,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命运还真是好玩的东西,他会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锦上添花的快乐真是叫人欲罢不能。
“太平好啊,今儿也借你吉利了。”,木睚的心情似乎不错居然开始夸人了?
小厨子感觉他今是要发达了,得大皇子一句夸赞他真的能回到军营去吹一辈子。小厨子赶紧跪了下来脑子转的飞快,他知道这句话是大皇子说来抬举他的,可是他万万不能接下来“敌方投降都是大皇子妙语连珠,精心布局。大皇子真乃神人,毫不夸张的说就是能把活人说死了,死人说话了。那都丝毫不虚。能为大皇子卖力,小的回到兄弟们之间就能吹上一辈子,可不敢再领功了。”
“城墙上飘雪了,回你的营去等着朝廷的人送赏吧。”,不得不说木睚已经很久没有笑的这么开怀过了。最近这些日子总是大事小事反复无常,没有什么值得乐呵的,倒是这小厨子几句粗鄙的话把他的心情搞得好了起来。
留下这句话木睚便转过身脚步慢悠悠的踏着纷纷雪花走下了城墙,那小厨子跪在地上依旧没有抬头看木睚,他低着头用很大的声音喊出来“万朝国泰民安!陛下万岁!”
这底气十足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皇城的旷野和城池,随着夜风飘入所有士兵的耳中。一声落下之后,却是激起了千层浪。城外的士兵,城墙上的士兵一齐撕扯着嗓子重复这句话,男儿的沉沉嗓音,气沉丹田的豪迈壮气,气震山河的豪情一遍一遍的在这一层一层的城池内回响荡漾。
单单凭借这一句话,木睚就知道这小厨子别看是个手拿菜刀没读过书的屠夫,可是心思却细腻如针眼。他没有谢恩自己,也没有谢恩木瞻。而是谢恩了朝廷谢恩了当今圣上。他看的很长远,做事不留一点把柄。就凭这独特的心思,木睚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这小厨子放到自己身边,只等一个机缘一个借口。
柯萨辛备了两匹马站在城墙之下等着自己,木睚四处看看并没有看到木睚的身影。不用木睚开口柯萨辛知道他在想什么,这女子一颗心拴在了谁身上那就是对你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主子,詹王殿下和陆燕骑将军在安顿整理投降士兵。詹王殿下说让您先进宫面圣,他随后就到。”
自己进宫面圣未免显得自己太过于着急领赏,木睚仔细想想还是觉得不妥。“我们先回府,回府后在叫人给詹王传消息,就是本宫伤风病倒了。叫他先进宫去面圣,不用等本宫。”,以退为进才是木睚做事的方法。父皇一向是个爱多想的人,今日最大的功臣无疑就是自己,倘若他自己前去父皇肯定会认为他急功近利,只要自己耐住性子,表现的云淡风轻一点他就能得到更多。
向来木睚做事柯萨辛从不问他缘由,但是这次她却微微皱眉觉得有些不妥。“主子,为何我们要避让,这功是您冒死得的,怎么不能去领赏?”
“还是小心谨慎的好。”,木睚翻身上了马,心里再次感谢自己的勤劳学会了骑马。有些事情他不想让柯萨辛知道的太清楚,朦胧一些对自己对她都好。
轻轻扬鞭马儿抬起马蹄轻轻奔走,木睚不喜欢骑马的颠簸但是却很喜欢随着马儿有节奏的脚步声颠簸,这种清脆而有规律的节奏让他异常的安心。柯萨辛也上了马一路跟随,既然主子不想说她也不该问,心里又默默地责骂自己管的太多。
夜色越发浓,身后的军营还是那样的吵闹,想来今晚这皇城里的百姓也是没人睡得安稳。
不过没关系,还剩三两个时辰,木睚想自己应该可以回到詹王府,洗个热水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然后睡的很安慰。
等天光乍泄,鱼肚反白的时候,他的人生就会彻底改变。
捷报传到了皇帝的手上,果不其然木钊整个人一晚上就有了精神。他穿上朝服终于能够精神满满的来面见朝臣。
可是从皇帝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依旧是不高兴的。木瞻和陆燕骑忙了整整一晚上安顿投降的士兵,好在以前他们都有自己的军营和军籍,几乎是怎么走的怎么回来的一个人都不少。
安顿之后木瞻发现太阳照常升起,一切都是稀疏平常。他匆匆地回到了詹王府换了一身衣裳,被打成猪头的脸稍稍有些消肿,可是淤青还是没有消下去。没辙了木瞻只好跟柔荑求救,他找柔荑借了女子的香粉在脸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此刻的他就像一个唱戏的小白脸,但是小白脸总比大花脸来得好。
于是木瞻今天就带着一张比大巫师面具还要白的脸去上朝了,他完全不敢笑,一笑就怕自己脸上掉粉掉到衣服上。
木睚倒是舒舒服服的歇息了一会,去除一身的疲劳穿上白如雪的新衣裳他还是那个仙气翩翩令人憧憬的大皇子。
听说木瞻回府了木睚便坐在前厅等着木瞻收拾完一起出门,当一脸白的木瞻出现在木睚面前的时候他先是以为大巫师来了,可是仔细一看大巫师不会穿除了黑色以外的衣服,当他意识到面前的大白脸是木瞻的时候他的脸上盛开了比昨天更快乐的花朵。
毫不夸张的,木睚捧腹大笑甚至发出了‘鹅鹅鹅’的声音,笑的几乎就要背过气去。木瞻自己也委屈,这白色粉脂还完全盖不住脸上的淤青,白里透着黑是什么感觉?站在镜子面前的木瞻都不敢看自己第二眼,真怕做梦都会做噩梦,那模样真是丑陋至极。
“皇兄,你就别笑了。再笑上朝来不及了。”木瞻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他甚至不敢噘嘴表示不开心,他感觉脸上的粉会因为自己细微的动作而一块一块的掉下来。
他脸上面无表情,语气里却是满满的不开心小声的对这身边的柔荑絮絮叨叨“你们女子怎么每日往脸上扑粉还那么开心,这是人做的事情么。”
“这你可怨不得小姐妹们,人家都是清风扫粉带上一层,哪像你糊这么厚一层,等你晚上笑一笑这粉整张掉下来估计都能做个面具,回头你送给师傅去,说这是你亲手做的,模都是自己的脸导出来的,他老人家保准开心的不得了。”,来了中原好一段时间了,柔荑这中原话是越说越利索,气人的本事也是日以增进。
但是你就说,就木瞻这张脸,谁能绷住不笑?木瞻自己也想过了,要是带着一脸淤青去让人嘲笑他无能挨打还不如带个大白脸让人家嘲笑,滑稽过后哈哈一笑后也就没人记得了。
还要去上朝办正经事,木睚转头回身伸出手抓了一把柯萨辛,他轻轻挽着柯萨辛的手腕将她拽到了自己的面前,木睚故意放开了声音却假装是在和柯萨辛一个人说话“你走在我前面挡着点,别叫我看到那大白脸,不然今天要笑的走不出这王府了。”
这兄弟俩虽然心思沉稳都在朝中做着江山社稷的大事,可是啊回到了家里却还是跟两个小孩子一样,有事没事拌拌嘴,叫人看着直想笑。
往日自己都是走在木睚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而今天前方没有了木睚的身影,这突然开阔的视线叫柯萨辛稍微有一些不习惯。就好像带着孩子出门的母亲,手上不拉着领着,眼里看不见人就总是心慌慌的。
被推到前面的柯萨辛走路都没有往日潇洒干练了,她抬起头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一路走着不经意之间不小心看到了依旧站在门边上的木瞻,那惨白的大脸红润的嘴唇,对不起,柯萨辛都没有忍住笑出了声音。
木瞻很不开心转过身去大步走了出门,本来是个邀功领赏的好日子,都怪木昧那人下手没轻没重的,不过想起来也是颇为感伤,斯人已去就不跟他计较了。
从小木瞻就没和这些个兄弟们打打闹闹过,,在木昧临走之前被他打一顿也算是没有白当一场兄弟。
门口的马车和马匹已经准备好了,一行四个人一起走出了詹王府的大门,昨夜下了一晚上大雪居然将这路都埋起来了,詹王府的下人似乎是早上起来扫了很久才勉强将府门口的雪清出一条路来。
年关将至万朝这年前出了不少事情,也叫长延看了笑话,也叫雁塞凑了热闹。今天只等父皇将这大大小小的事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就可以稍稍修正一段时间了。
木瞻扶着柔荑上了马车,本来柔荑是想和木瞻一起骑马的,可是木瞻说外面天气太冷了,女孩子家不能受冻硬生生将柔荑塞到了马车里。柔荑虽然表面上装作很不乐意,但是心里却是吃了蜜糖一样开心,起码她知道木瞻是关心自己的。
后来的木睚轻轻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他今日没有痛快的上马车,而是一转身扶了一把柯萨辛叫她先上车去。
“你先上马车去。”,木睚轻声在柯萨辛耳边说着,今天他着实有一些一反常态。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里面的柔荑笑着上前一把拉住柯萨辛的手就把她拽了进去,看来是小姐妹之间有什么话要说。柯萨辛还没来得及回复木睚整个人就被马车吞了进去。
安顿好柯萨辛以后木睚便转身去找了站在马身边准备上马的木瞻,木睚拍拍木瞻的肩膀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你去坐马车吧。”
木瞻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的粉便如昨夜的小雪花一样飘了下来,“皇兄去吧,皇兄受了风寒别再受风了,你这身子骨薄的像一张纸一样。”
昨天晚上木瞻忙前忙后焦头烂额,府里传来消息说是皇兄又受了风寒,木瞻恨不得立刻快马加鞭回去看看皇兄,但是看看眼下手里的事情堆积如山他还是忍了下来。
这些日子回到万朝,虽然木瞻越来越像一个皇室人员,做事讲究体面,说话思前想后,交友抱着势利,但是从始而终从没有变过的就是木睚在他心里的位置。皇兄是他的兄弟,是亲人,是朋友,是可以托付可以依赖的人。他很想很想让皇兄也有自己的势力,所以今天他要厚着脸皮为皇兄请功,这是皇兄应得的,父皇想给最好,若不想给他也要强要。
金色的眼眸在大雪之后的阳光里更显得晶莹剔透,木睚挂着懒懒的笑意盯着木瞻,他伸出了一只食指轻轻地在木瞻的脸上划过一道,白色粉脂沾满了木睚的指尖,木睚端到面前放到鼻尖轻轻嗅起,甜腻的栀子花香一瞬间就在他的鼻腔里爆炸后疯狂侵占。
这女子的香粉果然是香气袭人,只这一下就让木睚感觉呛晕乎了。他用木质搓搓食指将指尖的白色粉脂都搓掉。这香气他真是不知道木瞻是怎么忍着铺了满满一张脸的。
木睚一把将木瞻手里马儿的缰绳夺了过来,用肩膀寄走了木瞻让他和马儿拉开了距离。
“昨夜吃了药睡了一晚上好得差不多了,倒是你忙了一晚上,你到马车里去睡小憩一下。而且你这一脸粉,也不怕风一吹都给你吹没了。”,木睚的口气坚定又霸道,丝毫不允许木瞻反驳自己,他一手掀开斗篷而后利落的翻身上马,经过昨天一天的‘培训’木睚觉得自己的马术进步了不少。
心里分明是关心自己,但是说话还这么不客气,木瞻傻傻的乐了起来也顾不得脸上的粉往下掉。人这一辈子感觉到开心的瞬间无非就是你在意的人也牵挂着你,那份心情能得到回报死都无怨无悔了。
“好好好,那长乐就谢谢未央哥哥关心啦。”,能让木瞻心甘情愿的听话的人估计也就只有木睚了,有了木睚的指使木瞻老老实实的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半个身子已经要钻了进去。
“谁关心你,本宫是怕你那花猫脸叫满朝文武看见了丢了本宫的脸,丢了父皇的脸,丢了我们木家的脸。”,最看不得的就是木瞻得意洋洋的脸,所以木睚故意呛他一嗓子偏偏就不让他沾沾自喜。
听了这话木瞻可不乐意了,皇兄是个嘴硬的人他一直都知道,可是最近他明显感觉到皇兄心里有了其他新欢!
“皇兄你最近怎么三两句不离父皇,怎么变得跟父皇这么亲近了。”,木瞻不允许自己在木睚心里的地位被任何人所取代,即使是父皇也不行。皇兄有了其他牵挂的人他心里顶不舒服,这种感觉跟柔怡偶尔为了找苛萨辛玩放了自己鸽子一样不开心。
在外人面前木瞻是能堪大任的聪慧皇子,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可是在木睚这里他永远都是个爱闹的孩子。
连父皇的醋都吃,他可真是脾气大“你到父皇面前伺候几日回来,也会跟父皇变亲近的。”
放在以前木睚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跟父皇走的这么近。
幼时他对父皇的记忆很少,只记若非逢年过节他是见不到父皇的,他只能自己待在金鳞殿等每年木瞻回来找自己晚上一阵子,听大巫师说说外面的事情。
父皇喜欢木眈喜欢木昧,但是更喜欢木瞻,而自己因为异瞳不招父皇所待见。小的时候也怪过父皇太无情,而且每当他见到父皇考木昧和木眈功课的时候谁不合格就会狠狠责骂他,心里对父皇那吹鼻子瞪眼的样子也是害怕的紧。于是木睚就老老实实读书,做最乖的孩子,不吵不闹刻意远离父皇把自己边缘化不让任何人注意到,以免父皇骂自己从而更加被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