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殡城外 危机四伏(1 / 1)

出殡不逢三七日,曲先生的尸身便只能搁置着硬生生等了三日才能下葬。

不幸中的万幸是现在的时节泼出去一盆水都能立刻结冰,较低的温度得以让曲先生的尸身更好的保存下来没有腐烂发臭,算是给这位爱干净的先生最后一份体面。

先生的尸身运出宫后木睚想将他接回詹王府,木瞻不介意曲先生最后在自己王府里住上几日,说的难听点那是死人,但是人是有感情的,死人不在意活人却要将就情分,于是在木瞻眼里曲先生的尸身不是死人,而是朋友。

老管家却说“王府不是先生的家,再好再华丽也不是,落叶要归根,人死要归乡。”

于是最后木睚还是从了老管家的意思将曲先生的尸身送回了他那朴素的小院里。

虽然这小院只有小小一片,三两间房屋一眼便可望尽,但是院门口的葡萄架是曲先生和妻子一起搭的。院子里的花是妻子最喜爱的,屋子里床榻上的枕头是妻子挑灯夜绣的,桌子上的茶杯是他们在集市上一起挑选的。

这里有曲先生生活的痕迹,有他和妻子甜蜜的点滴。回到这里才算是回家了。

曲先生的歌词总是能打动少女的心,其中描绘着稀疏平常却甜蜜的爱情总是能直戳人心。都说艺术源于生活,正是和妻子恩爱的往日才让他能写出如此沁着蜜糖词句,也是因为妻子的离去也让他的歌曲里充满了悲伤。

听说曲先生是上吊自缢的,于是木睚便没有去见过一次曲先生的尸首。小的时候他曾经偷偷跑出金鳞殿不知不觉走到了处理宫人的冷宫,正巧瞧见一个小宫女被人从背后累着脖子活活勒死,那窒息痛苦的面庞,还有被勒的犯紫的狰狞面孔到现在都能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后来他发高烧狠狠的卧床病了一场,太医怎么开药治疗都不见效,亏得那时候大巫师带着木瞻归来,见了木睚说是他被恶鬼缠身,下了蛊虫摆下祭坛驱鬼这才逐渐好转。

不是木睚不想去见挚友最后一面,实在是他不敢去看,一想到曾经那么一位仙人似的人物现在冷冰冰的躺在那里他就难过的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这三日木睚将自己关在屋里,没有大哭大闹,就是很安静的在廊下闲坐,时而看着曲先生经常抚琴的案几默默流泪,时而摆放两杯热酒一杯一饮而尽一杯倒于脚下。

这冬日变得寂静无声,寒风像狼嚎听的人心惶惶。没有了曲先生琴声歌喉的润色这万物具寂的冬日又变得十分难熬。

木瞻将曲先生的身后事安排的妥妥帖帖,期间他去见过木睚两次,但是木睚似乎有些气木瞻始终对他爱答不理。

毕竟当日他曾许下承诺保曲先生,而如今却失信于他。木睚自己心里清楚这件事根本不是木瞻的错,曲先生自缢甚至没有给木瞻一个努力的机会。

但是他偏偏就是跟小孩子一样在自顾自的怄气,知道自己不讲道理但是也由着自己不讲道理。

好在木瞻从不会和木睚吵架,他王兄不理自己他便乖乖的闪到一边不惹他厌烦,等他闹够了想明白了就好了。

曲先生的尸身在家里停放了三天,木睚也不人不鬼的在自己的小院子里颓废了三天。

整日饮酒发呆,不梳洗不换衣裳,醒了就醉酒,醉了倒头就睡。

苛萨辛知道他心情苦楚也不过多规劝,只静静地在他身边为他热酒,等他睡着了给他披上一身厚毯子。偶尔也能坐在木睚身边和他一起望着白日在天空飞过的胖麻雀或是在夜里和他一起看着上弦月银钩初现。

而大巫师这三日可没有闲着,整日往宫里跑哄皇帝开心,是不是的说说木眈的坏话为以后的事情做个基础。

三日的糜烂就这样过去了,清晨初起,木睚那双混沌的眼里剥开云雾见月明。

沐浴更衣,醒酒回神。一身正装的朝着曲先生的小院子赶去,故人也一定不想看到自己如此颓废的模样吧。

自木睚的马车出了王府,他身后便跟着另一辆马车。

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冬日里鲜少见到晴天,老管家站在小院子门口等候着木睚。

今日来送葬的人屈指可数,木睚木瞻大巫师,还有詹王府的管家。

曲先生生前不爱结交朋友,酒楼里的叫看客,出了酒楼收了琴他便不与任何人交流,自己慢悠悠的买上些许酒菜回到小院和老管家喝上两杯。

自遇到木睚以后他的生活才有了一些变数。

他是这种人,平日里就算和陌生人也能轻松的攀谈两句说两句有趣的话,做生意的老板说他是善于交谈的人,卖菜的大妈说他是顶有趣的小伙,听曲的小姐说他是最风雅的名仕。

没有人说他的坏话,但也没有人了解更深的他。他好似白毛浮水,浅浅带过后便不透露更多。

正是这份神秘让他显得更加迷人。

老管家已经七十多岁,身子骨却还是硬朗的。许是主子有趣爱开玩笑,久而久之老管家说话也被熏陶的爱开玩笑。

老管家披麻站在门口,见到一身白衣的木睚缓缓走下马车后便迈着步伐上前去接应。

今日木睚怀里抱着一把长琴,正是曲先生生前妻子所送于他那把。这琴留下王府里木睚觉得睹物思人只会更加难过,于是觉得让这长琴随着曲先生一起下葬是最好不过了。

曲先生家的小院在城边人迹罕至的地方,这里再无他家只他一户,他的妻子死后便是埋在屋子身后的林子里。而如今他也要在此下葬将自己埋在妻子的坟边上。

木睚问老管家“是否要将先生和夫人共葬。”

老管家摇了摇头,捋了捋长长的胡子“夫人最恨人打扰她睡眠。早年有一次先生回来时夫人正在午睡,先生故意跑到夫人耳边大喊推搡,夫人惊醒居然光着脚抄起扫帚追着先生打,将这屋子都绕了两圈。”

在场之人都会心一笑,想来先生和夫人生时是当真恩爱。

“这长琴随先生一并埋了,听说这琴是夫人送的。到了那边夫人若不见琴怕是又要追着先生打了。”,木睚将怀中长琴交给老管家,老管家接过长琴后再三抚摸,没想到自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以前还想着若自己这个老东西先走了谁来伺候夫人先生,没想到到最后他这硬骨头偏偏熬到了最后,不过如此也好,逢年过节也有人惦记着来给夫人先生的坟除草上供。

一行人便来到了屋后的小林子之中,这冬日干枯的枝头让这里看着好像恶魔的巢穴,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偏偏老管家带着他们左走西逛绕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目的地是一片被丛林包围的空地,一只孤坟静静地立在那里,墓碑上镌刻的字体十分熟悉,正是曲先生的字迹,曲莫尽爱妻之墓,短短的几个字就交代了一个人的一生。

随行的下人拉着曲先生的棺材和墓碑开始干活,木瞻木睚大巫师三个人静静地站成一牌。王府的官家搀着老管家跟着年轻力壮的下人忙上忙下。

虽然也并帮不上什么忙只是一声一声的说着“轻些,慢些”这样的话。

木瞻的注意力却是一直在身后,从他们进入树林之后他就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在一直悄悄地跟着他们。木瞻忍不住回头看去,大巫师却拉住他的手叫他回过头来不要理会。

曲先生即将要下葬,这就要封棺入土。下人上前来问木睚“王爷,要不要最后见一面。”

大家的视线全都聚集在了木睚的身上,木睚垂眸,心中想,但是仔细思索后便还是摇摇头。

“外面怪冷的,别把先生冻坏了。”,木睚也开起了玩笑,这种无厘头的话难得的从他的嘴里蹦出来。

下人们得了命令便开始干活,正巧那边的碑铭也立了起来,定睛一看七个大字,唐笑笑爱夫之墓。

或许在曲先生的世界里他没有任何名号,没有任何值得夸赞的头衔。唯一一个让他自豪的就是“唐笑笑之夫”这个头衔。

这事他们两个人的世界,没有任何人能插足其中。

大巫师走上前去将棺木轻轻打开,里面的人静静地睡着陌生又熟悉,他接过那长琴将他放到了曲先生的身边。随后棺木被工人钉子死,他们又将棺木抬到挖好的土坑里。最后一铲子一铲子的将那棺木掩埋,从此以后黄土白骨他和这世界就没有任何联系了。

老管家跪在坟前一张一张的烧着纸钱,他没有哭,怕是这几日里眼泪已经流的干了再也哭不出来了。本来就是个身形枯瘦如干木的老人家,泪水在流水了一流怕是人都要变得抽抽巴巴了。

“今好,是个晴天。晴天烧纸那边能收到,多烧纸些先生和夫人到那边日子过得舒坦一些。”,老管家自顾自的说着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也像是说给面前躺着的两位的。

此情此景在面前,木睚最后还是忍不住掉了两颗金豆豆,他悄悄擦去眼角刚刚落下的泪水怕旁人看到了笑话自己。

站在木睚身边的木瞻掏出自己怀里的手帕递给木睚“手脏,用这个。”

木睚伸出手推了推木瞻的手帕,而后从自己袖口里掏出自己的手帕轻轻的在眼前点了点“你的帕子比手还脏。”

木瞻不好意思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帕,确实是如此。平日里他很少用手帕,整日贴身揣着装个样子而已。晚上睡觉的时候将他方方正正的拿出去放在桌子上,白天起床了又将他方方正正的揣到怀里,一天也不会拿出来用一次。

“斯人已去,王兄莫要难过伤身子。”,木瞻自觉愧对木睚,所以今日也不敢多说话,只是一路跟在木睚的身边小心陪伴。

三日的颓废已经让木睚清醒了,他不再和木瞻怄气也不再跟大巫师争吵。今日出了这树林他还是那个文雅从容的厓王殿下,是众人眼里的仙人,不食人间烟火,不问人间疾苦。

安静的氛围突然被打扰,身后突然传来了密密麻麻匆忙的脚步声。

转头看去,树林之中隐隐约约走来一小群人。等到他们走进了才看清楚领头的正是皎月公主和木眈。

他们带了十几个随从,个个提着刀拿着家伙,阵仗浩大。

方才一路来木瞻就感觉有人在一路尾随,现在知道了肯定是木眈的探子先来探路而后回去再带他主子过来。

皎月公主整个人的神情消瘦了不少,眼里没有了往日那股机灵劲。双眼肿的像两个大核桃,想必这几日也是没少暗自哭泣,又或者说是嚎啕大哭更适合她的性格。

曾经那么一位温文尔雅的先生绝尘独立的站在自己面前,而现在只剩下这冰冰冷冷的石头墓碑,皎月眼眶的泪水一下子就爆发出来,瞬间她就哭的像是夏季的雷雨,不仅雨多更大的是声响。

“先生!先生!先生你怎么就这样先皎月而去!先生!呜呜呜呜呜!”,皎月公主丝毫不在乎这地上灰多土多直接就扑跪到了曲先生的坟前。

她许是想扑在曲先生的墓碑上,但是可能因为眼泪迷了眼睛,她抱着“曲莫尽爱妻之墓”嚎啕大哭。

木瞻瞧这场面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木睚勾勾嘴角冷冷一笑,但是身边的木瞻笑话皎月的动静搞得太大,木睚怕引人注意于是悄悄伸出手在木瞻大腿狠狠地拧了一把。

别看这木睚平日里文文弱弱地,好似风一吹人就要跟着飘走了,但是这掐气人来手劲还真是大。木瞻吃痛差点就破音叫出声来,木睚手下丝毫不留情掐着木瞻的肉肉又拧了两下。这下木瞻只能咬紧嘴唇强憋着声音,等木睚终于舍得放开手了他眼里疼的直泛泪花。

很显然木瞻的笑声还是被人注意到了,皎月公主当仁不让第一个站出来指责这个在人坟前都不懂的尊重人的家伙。她抱着‘曲莫尽爱妻之墓’半转过身来伸出手指着木瞻,横眉冷对,正义凛然“先生都走了你还在他坟前玩闹!木瞻你到底是不是个人!”

这话说的木瞻完完全全没感到不好意思,木睚更是不屑一顾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往前走了两步慢慢地蹲在了皎月的身旁,他抬起手来用两根手指轻轻地拨开露着墓碑的皎月公主的臂膀。兄妹二人四目相对,木睚丝毫不畏惧眼里写满了嘲讽,他嗤笑一声指尖从墓碑第一个字往下指着走了一遍,那双金色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皎月,唇齿轻启一字一字的念出来“曲莫尽,爱妻,之墓。曲夫人十几年前就去了,想不到今日还有人为她痛哭流涕,皇妹真是心地善良。”

有了木睚的提醒皎月这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墓碑上的刻字,原来是自己大意居然将他看成了‘曲莫尽之墓’,这缺字漏字的阅读习惯真是让她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皎月恨得牙痒痒,一口银牙几乎要嚼碎了,这下她才终于舍得放开那墓碑,但是掉过头去看一旁的墓碑,上面写着“唐笑笑爱夫之墓”,这几个字应在她的眼里好似针扎火燎一般。心中的嫉妒扑面而来,先生已经不在了他从始至终眼里都没有过自己,这一点皎月是明白的,但是她就是不服就是愤恨。

站在两块墓碑之间,皎月左右左右的看了两遍。心中的怒火不可遏制的燃烧,她想要发疯想要变成一把火苗把这树林房屋全部烧毁看到每个人都通体烧灼才能平息她心头之恨。

那几个字在皎月的眼里碍眼又刺激着她敏感脆弱的神经,这个自小生活在宫里被惯坏的小女子不懂得尊重别人,只想着自己是否开心了。于是她抬起脚朝着曲夫人的墓碑狠狠地踹了一脚,一脚下去踢的自己是脚掌生疼却更加憋气,于是再抬起脚还想再补上两下。

蹲在曲夫人墓碑前的木睚终于遏制不住心中的愤恨,从他见到皎月的第一眼开始他就恨不得抽出刀子狠狠给这个野蛮的丫头两下。他一直在忍耐,一直在隐藏。但是当他看到皎月如此侮辱曲夫人的时候他终于藏不住了。

他一伸手直接抓住了皎月抬起来的脚裸,一个男子轻松地拖走一个女子那是太容易了,尤其是对方还是个单脚站立的金鸡独立。

握着皎月的脚裸木睚猛地起身带着皎月的脚往上一拉,一瞬间皎月就失去了平衡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整个背部到屁股全都躺在灰扑扑的地面上。

这声闷响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十分的疼痛,站在一旁的木眈坐不住了,腰间的长刀已经推开饿虎扑食一样朝着木睚就冲了过去。但是有木瞻在谁能欺负的了他皇兄?

有人给自己妹妹出头自然也就有人给自己哥哥偏爱,木瞻三两步迎了上去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冲向木睚的木眈。两个人一言不合就直接动起手来,木眈完全不在乎什么道义正当,拔出长剑冲着手无寸铁的木瞻就砍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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