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婉言七岁的时候,被大周皇帝宴请来过一次,那时候她身边总有一个走到哪儿带到哪儿的小侍女,虽说是是侍女,可萧婉言带她自然和旁的不同。
而到了大周之后,小侍女一个不小心将自己的心落下了,她没有办法一同回去了,又怕皇女不同意,遂寻了个法子,制造一场假死。
这些年她在大周过的风生水起,可前几年也落魄到人冻挨饿,那个男人骗了她,成亲后在外边找了许多女人,最后将她休弃,赶了出来。
看着老板娘愧疚的神色,曲萧然哼了哼:“你在大周过上好日子,你弟弟在大梁过的有滋有味,这些都是谁给你们的,怫锦,你都忘了?”
她脸色慌了一慌,急于解释:“没有,我从来没有忘,我怎么会忘了她。”
“报仇?怫锦,你应该跟谁报仇,你那个好弟弟反叛,害的皇女失去一切,这些你要怎么还。”曲萧然步步紧逼,怒吼道:“她对你们的恩情,你们从来都没记在心上,不然你弟弟怎么会生出弑主的心思。”
锦簌被吼得退了一步,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你说怫然?不可能,她对皇女一直衷心耿耿,怎么会背叛,我不信。”
她对怫然这个弟弟心中只有愧疚,为了自己的爱情,她自己,离开了大梁皇宫,离开了怫然,现在她只有无尽的悔意。
而曲萧然不会理会她这种愧疚,世上如果有后悔药你,哪里会出现这么多事情:“他自己做过的好事你自己问他,当初我来找你,是你说过你不想在和之前的事情染上干系,现在又解释的如此冠冕堂皇不觉的有些讽刺吗?怫锦,现在她就在你面前,我再问你一遍,报仇之事
,重回大梁,你做还是不做。”
怫锦看着床榻上那张陌生的脸孔,她怎么都联想不到当初跟着她将她姐姐的孩子,看着她伤痕累累,遍体鳞伤,怫锦咬咬牙:“我做,我已经亏欠她,不能再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曲萧然沉了沉心:“这可是你说的,你记住了,你若是再反悔,我便亲手解决了你。”
怫锦走到床榻摆上,伸手拢了弄她耳边的乱发:“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继承帝位的是二皇女。”
曲萧然把前因后果,全都告诉她,听的她惊心动魄,也听的她泪如雨下,原来皇女是故意放她走的,皇女什么都知道,知道了她的假死,知道她的难言之隐。
怫锦轻咬了咬嘴唇:“怫然的事情给我一点时候,让我去说,我一定让他恕罪,行吗?”
“这件事情,要等女皇醒后再做定夺,我去看看伤兵,你在这儿守着吧。”曲萧然又恢复了文质彬彬的模样,他心中的怒火说消便消了。
这一次萧婉言的伤势较重,也算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过了三天三夜,她从恢复了意识,悠悠转醒,当她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她晃了晃神,想抬手去摸摸她的脸,却牵动了她的伤口。
她倒吸一口凉气,惊醒了怫锦,她睁开眼,看见萧婉言正看着她,脸上一喜,心中舒了一口气:“女皇,您醒了。”
这声音唤醒了萧婉言记忆深处,恍如隔世,就好像那是她上辈子听过的,她一直盯着不肯挪开目光:“怫锦,我是死了,还是活着?”
怫锦激动的流下眼泪:“呸呸呸,女皇身体好的很,不能这么说。”
是了,从前怫锦在身边时总是不喜欢她说莫名其妙的丧气话,她慢慢坐起来,怫锦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女皇,可还有哪儿不舒服?”
萧婉言摇摇头,只是看着怫锦,生怕她再一次从自己眼前溜走,怫锦见她这副模样心中的愧疚感更甚,她拭去眼角的泪痕,扯出一抹笑容:“女皇,事情我都听曲萧然说了,您受苦了。”
萧婉言沉了沉心思,回想起他们刺杀凤如仪的那天,心情沉重,叹了叹气:“我有些怀疑,老天让我重活一次,是不是让我放弃仇恨,重新过平凡的日子,不然,为何每次凤如仪都能恰好逃开,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我就能夺回皇位”
怫锦听后,扑通一声跪下,忏悔道:“女皇,奴婢有罪,都怪女婢的私心害了您。”
萧婉言赶快拉她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可任凭萧婉言怎么说她都不起来,在她心里自己早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她万万没想到她的弟弟竟然会出这等狼心狗肺的事情。
怫锦轻咬了咬嘴唇:“女皇,你放心,我一定会将怫然亲自押到您面前赔罪,您受过的一切我便全都替您讨回来。”
从前的大梁皇宫守着的都是武功高强的侍卫,就连侍人,女婢都是精挑细选送进宫的,自然,凤依依身边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他们被女帝送去磨炼,为的就是避免有一天发生横祸,抵御外敌。
可没想到,有一天,这竟成了颠覆皇权的资本,甚是可笑。
而最让萧婉言寒心的便是怫然,当初她百般讨怫然欢心,甚至为了她遣散所有服侍,独宠他一人,为此,朝中大臣纷纷上奏,说怫然迷惑皇女,祸国殃民,要将他依法论处,可她于心不忍,以自己性命作为赌注威胁女帝,将他给保了下来。
一想到此,萧婉言心中便是碎成粉末:“罢了,等我的伤养好,便带你去见他。”
听了这话,怫锦的心不禁颤了颤,这大周朝的丞相她早有耳闻,为达目的不罢休:“女皇,那楚怀染不是什么好人,您还是在我这百花坊暂且住下,虽然环境不好,可我会叮嘱他们不打扰您休息。”
萧婉言这才注意到屋子的摆设,以及怫锦的穿着,她皱了皱眉头:“那许梅生就是这样对你的,我当初念在他对你一片痴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竟然让你沦落至百花坊?”
怫锦垂下头,抿了抿嘴唇:“皇女,是我自己不好,没办法生儿育女,咱么大梁的女子在这里生存终是难了些。”
萧婉言心中一动,她抬手摸了摸怫锦的头:“怫锦,等以后跟我一同回大梁吧,我会给你找一个好夫侍伺候你。”
多少年,怫锦都没敢生出再回大梁的心思,她眼睛里蕴着泪,跪下,朝着萧婉言拜下“多谢女皇怜悯。”
几天后,萧婉言休养生息,身体大致好的利索,那些伤兵被怫锦暂时安排在百花坊里当小厮,也算是躲过一阵风波。
怫锦出去打探消息,回来禀告说:“凤如仪被囚禁在了驿馆,似是和大周皇帝中毒有关。”
萧婉言拿着糕点的手顿了顿,细细琢磨:“大周皇帝中毒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怫锦如实禀告:“七天之前,大周皇帝突然抱病,太医诊断出来是中了一种奇特的毒,而翊王在驿馆里搜出许多带毒的竹筒,经查证,和皇帝中的毒一模一样。”
大梁的人前脚才走,后脚就被祁九尘查出了问题,这不免太过凑巧,萧婉言总觉的这件事情和祁九尘脱不了干系:“皇帝中的是什么毒?”
怫锦摇头道:“暂时还不知,大周太后把消息封锁,派出去的人还没探查到有关毒药的消息。”
有关大周太后的传言萧婉言近期常常能听到,她不免多想,太后把持朝政前所未有,而且祁九尘谋反的心思昭然若是,可皇帝和翊王都是她的孩子,她像是走到了死胡同,一时想不明白。
萧婉言暗了暗眼色:“让人看紧翊王府,一旦祁九尘有动作及时回报。”
“是。”
在百花坊呆了这么久,她有些闷得慌,可是曲萧然说她身子还虚弱,便让怫锦,看着她哪儿都不让去,唯一能够透气的地方便是窗户边上。
她活动活动胳膊:“怫锦,扶我去床边透透气。”
怫然,锦扶着她,慢慢走过去,她站在窗边,任凭凉风吹拂过她的脸颊,很是舒服,她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一时间感慨:人果然是最渺小的存在。
人群中有几个怪异的,他们身着官服手里拿着纸,逢人便问,还张贴了一整条街,她正要问怫锦就看见路人脸色惊恐,纷纷躲避,往两边退去,待人群安静下来,一抹熟悉的身影闯入她的视野,一袭黑衣的楚怀染挂着万年不变的冷峻神情扫过每一个路人的脸,韩毅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守着,手中的纸一张张拿到百姓面前。
怫锦也注意到了这诡异的景象,她不经意瞟了萧婉言一眼:“女皇,听说丞相府最近乱了,丞相性情更加暴戾,见人便杀,府中的下人逃的逃,没逃过被发现的便杀了,抛去乱葬岗。”
萧婉言呵一声,嘲讽的笑笑:“这才是楚怀染,视人命如草芥的丞相,发现被自己玩弄于手掌中的猎物跑了,大发雷霆。”
怫锦摸不清萧婉言的心思,又问道:“女皇,您的意思是?”
萧婉言直勾勾盯着下边的楚怀染,勾起唇角:“再晾他几天,他屡屡坏我好事,阻碍我的计划,这一次,我一定不会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