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
“哎,这孩子!”正要骂,外甥容川拿着一小瓶香水进来,
“姨母,这是法国香水,送给您和表姐的。还有这瓶是送给姨夫的。”容川说。
沈易氏接过来,皱着眉头,“孩子,你这满身香不是不好,但是咱能不能少摸点儿。忒呛人。”沈易氏用手绢捂住鼻子,本来苦着脸的她,禁不住笑了出来。
嘉柔追着容川进来,问:“美玉姐怎么没来?”
容川说:“她要留下值班。”
嘉柔说:“大过年的,还有病人?”
容川说:“姐姐,过年就不生病了?”
嘉柔很失望,说:“医馆那么多洋护士,他们又不过年,怎么不放美玉姐几天假。”
容川严肃地说:“美玉姐无家可归,早就习惯了,她倒愿意跟病人们一起过年。”
沈易氏插话道:“哎呦,那俊模样的姑娘,如此可怜。”
嘉柔说:“是啊娘,想着都让人疼。”
沈易氏没说话,她看着善解人意的女儿,暗自念叨你还有功夫心疼别人,怕是将来那三爷让你为难时,也有人能这样心疼你就好了。
这段日子,嘉柔总是想起美玉的那句“喜欢自己”。嘉柔把自己偷藏的那些男女私情的书,都翻了一遍。没有哪个提到“喜欢自己”。她设想如果自己是美玉,凄冷孤苦地守在医馆,没有父母亲人,是不能活的。为何美玉姐,能把自己过得那么美,那么自如,那么安心?
初五的那顿饺子吃完,俩孩子收拾行装准备回百望山,当爹的乐呵呵地夸孩子们有出息,嘱咐他们要学到真东西,但绝不能剪辫子。
当妈的不情愿放他们走,一是舍不得,二是山顶的事儿还没打探出究竟。可哪个做母亲的能拦住白眼狼们离家的脚步。
初六一大早,阿贵备好了车等着启程,家人围着二位少爷送行,嘉略拨开众人走到姐姐跟前轻轻地说:“三月三我就不回来了,等大婚之日,弟弟送姐姐出阁。”嘉柔被这话弄得掉下泪来,祖母也紧跟着掉了泪,沈易氏满脑门子官司,顾不上怜惜,只紧紧皱着眉头,心想着,眼瞅着明年,嘉柔就要到林家过年了。
家人的不舍并不影响两位少年离家的喜悦。眼下,有了基础医学知识的嘉略和容川,一路都在探讨各自病人的情况,早春的风并无暖意,这哥俩越说越激动,出了一身汗。男儿长到这个年岁,都想脱离家庭管束,嘉略和容川是极其幸运的,他们有百望山九国医馆这么好的地方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