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龙的架子一向很大,别说一般的同僚,便是一直以来的顶头上司瓜州刺史何望隆都不怎么放在他眼中,当然,他有着足够的骄傲资本——以他三十不到的年龄就能爬上正四品的镇守使之高位,这在大唐军队系列中虽算不得独一份,却也绝对属于罕见,更何况他还是赫赫有名的中书令萧瑀之亲侄儿,然则,此际的萧大龙孤零零地站在大帐之外,却丝毫也不敢表露出些微的不耐,尽管他才刚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又在这大帐外等候了足足有半个多时辰,早已累得够呛,但萧大龙不单不敢抱怨一声,甚至连动都不敢随便动上一下,只敢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老老实实地等候着帐中之人的召唤,不为别的,只因帐中之人乃是越王李贞,这个萧大龙最想见到,却又最怕见到之人。
萧大龙已经不是第一次觐见李贞了,也不是第一次在李贞麾下任事,对于李贞这位大唐新的传奇人物,萧大龙从来都是钦佩有加,也巴不得能多加亲近,然则,此际萧大龙却又很怕见到李贞,这并不是萧大龙犯了甚大错之故,实际上,前不久的奇袭西城之战役中,以三千兵力连下于阗国六座城池的萧大龙算是立下了其自参军以来最大的功勋,就算比不上当年侯君集灭高昌那等不世之战功,可也足以自傲的了,可问题是朝中传来的一道旨意却令萧大龙平添了不少的忧虑——贞观十七年六月二十日,和田战事正酣之际,圣旨传到西城,任命萧大龙为于阗镇守使,统辖原于阗诸城。
萧大龙本是玉门关镇守副使,此次晋升为于阗镇守使,按说凭着他刚立下的战功,也属顺理成章之事,况且别看只是升了一小级,可这一小级之差就是天壤之别,乃是高级官佐与中级官佐之间的分水岭,自是值得好生庆贺一番的,然则,萧大龙不单高兴不起来,反倒为之惶恐不安,无他,这道晋升之命直接来自朝廷,而不是出自越王李贞的保荐,这其中的区别可就大了去了,个中的意味着实令人寻味,萧大龙不清楚李贞会如何看待自己的晋升,也不敢想象李贞会如何对待自己这么个不速之客,心中忐忑不安也就不奇怪了,是故,尽管累得够呛,萧大龙却也不敢有丝毫的怨言,只能是谨慎地站在中军大帐前等候着李贞的召唤。
就在萧大龙等得心焦之际,却见中军大帐里走出了十数员大将,萧大龙定睛一看,泰半都是相识之人,刚想着上前去打个招呼,却不曾想诸将丝毫没有跟他寒暄的意思,甚至彼此间都没有交谈,脚步匆匆地便各自散了开去,这令萧大龙不禁有些子受冷落的悻悻然,可又没胆子在李贞帐前发作,脸色顿时有些子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