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亮乃郑州人氏,起于微寒,有外恭内诡之称,虽久历高官,平素又喜附风雅,然,本质上不过一农夫耳,实是粗鄙不堪,别的不说,单看其待客用的贵宾厅便可知一二矣——厅堂面积倒是不小,足足有近二十丈方圆,雕梁画栋地,倒也蛮像一回事儿,偏生四下里镏金过多,到处亮晃晃地刺目得紧,跟暴发户也着实差不到哪去了,这还不打紧,更可笑的是厅中靠内门一侧的墙角处摆着一架古琴,古琴上头赫然挂着三把宝剑,那画蛇添足多出来的两把剑登时就将琴剑相偕之意境败坏殆尽,不伦不类已极,究其根本则是因为隔壁程咬金所布置的厅堂里挂了两把剑,老张头不忿之下,就挂上了三把,以示自己比程咬金要高上一筹,诸如此类般自暴其丑的装饰满厅堂皆是,生生令头一回进入贵宾厅里的王泰中看傻了眼。
王泰中近来虽过得不如意,可好歹乃是太原王氏出身,自幼濡于风雅间,见识着实不凡得很,一见此贵宾厅装饰如此之搞笑,着实憋得难受至极,偏生此际正值求人之时,自不敢出言不逊,也就只能涨红了脸在座椅上抽着脸皮子发愣,倒是紫霄真人沉稳,压根儿就不去理睬厅中那些个可笑的反常布置,自顾自地低眉盘坐着,一副入定之状,哪怕是听到后堂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也没见紫霄真人有何反应。
“咔咔……”伴随着一阵木屐的声音响起,衣冠不整的张亮一头冲进了贵宾厅中,也没理会王泰中的见礼,眼睛直勾勾地看了低眉垂目地端坐着不动的紫霄真人好一阵子,见其飘渺若仙状,端地是高人之姿,登时大喜过望,猛地一拍大腿,兴奋异常地疾步抢上前去,恭敬地躬着身子道:“老神仙,弟子来迟一步,还请老神仙海涵则个。”
“无量天尊。”紫霄真人宣了声道号,突地睁开了眼,目光炯然地看着张亮,微笑着稽首道:“早也是来,迟也是来,但须有缘,总有相逢之时。”
“说得好,说得好,老神仙此言真说到老夫心坎上了,好,好啊。”一听紫霄真人出言不凡,张亮对其神仙之名顿时更信上了几分,搓着手叫起了好来。
“好了,好了,世人皆曰好了,唯有烦心事忘不了,张老施主以为然否?”紫霄真人顺着张亮的话头唱了个诺。
“对,对,对,正是此理,呵呵,老神仙说得太对了。”张亮鼓了下手掌道:“听某家那个不肖子言及老神仙对某之阴宅所处有疑虑,可否为某详解一、二?”
“无量天尊,山人正是为此而来,只是……”紫霄真人话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眼光闪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