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六百,支流达三百余,汛闰二九起,四月水势长,六月高,八月息,十月竭,腊月冻。——云修订于嘉靖三十七年四月,汴梁”
汪浅心神震荡,她忘记了书院的同窗,也忘记了上楼的目的,压根顾不上许云的隐私,伸手翻了起来。往前是沼泽湿地,荆棘丛生,寸步难行;唐古拉山,高耸入云,巍峨陡峭;蒙古草原,万马奔腾,一望无际;匈奴戈壁,飞沙扬砺,大漠孤烟;南疆雨林,银装素裹,色彩斑斓。往后看,太原,洛阳,汴梁,宣州,江宁,海口,云贵,福建,兰州,海南,东京,燮都,全国一十二个城市,一应俱全。
页页上都落有许云的签名跟日期记录,从嘉靖二十二年至今,整整十五年。封面有些起皮,没有书名,扉页上却是烫金的五个大字——大宋地理志,落款李琰,“李琰,李是大宋国姓”,汪浅捋捋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哎哟我去,这不是当今圣上宋徽宗的名讳嘛,好大一个瓜哦”。
“所以说,当年的少年丞相,退居庙堂后,去游历天下,只为写一本地理志?那大宋山河志是怎么回事,圣上不是说被他盗走的吗?如果在许云手里,他为何要耗费心力,花十五年的世间,以凡人之躯去丈量这万里河山?所图为何呢?”
汪浅有太多想不明白的对方了,习惯性张口找赵知逸求证,却猛然发现自己还在许云的房间。她看到桌子另一边有一个大背囊,蹲下去,用手翻看着,绳,规,矩,她想这些应该都是许云的测量工具,便不再乱动。
她站起身走向床上的许云,伙计还挺细心,给他搭上了被子,可惜这人不领情,把被子踢到了脚边。汪浅觉得好笑,她实在想象不到那个十岁入朝堂,叱诧风云,十五岁承受雷霆之怒,狼狈退场的传奇人物,会是眼前这个睡觉不老实的男人。
汪浅轻轻拉起被子盖到许云身上,坐在床沿上,凑近许云。他的黑眼圈还是很深,恐怕是地理志的功劳。他的眼角有些细纹,透着沧桑。薄唇微张,眼睫轻颤,汪浅看得有些入神,春日的下午昏昏欲睡,她趴在许云身上打起了盹。
赵知逸跟秦远帆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汪浅跟许云相拥入眠的这一幕。赵知逸简直难以置信,他几步上前揽起汪浅,“阿浅!你怎么了?”,声音很大,睡得很香的两人都被惊醒了。汪浅顺着赵知逸的力就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知逸,远帆,你们也来了啊?我怎么了,哦,我不小心睡着了嘿嘿”,汪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秦远帆冲上前:“睡觉?我们在挨打,你却在这里睡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