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珠是奉有谕旨往看八阿哥, 贝勒府自八福晋而下均在府内跪候, 刚进内院,八福晋搀扶着八阿哥下炕迎接,在门前叩谢魏珠代奏之恩。
方叩谢完毕, 十四阿哥带头同着一帮人进了贝勒府,扶起八阿哥, 口中风风火火只嚷:“皇阿玛亲旨到了,你的病可该好了吧?”
八福晋在旁捏绢拭泪, 抬头看到我, 眼光一碰,似瞪了我一记,我未知何故, 旋即才反应过来她瞪的不是我, 而是我身后的——
我缓缓转过身,入目先是熟悉的亲王服色, 然后才扬起脸看他。
第一眼, 我几乎没认出他。
他瘦多了。
我没开口,他也不开口,带着我走过一边,说也奇怪,他一动, 我便跟着走。
我们漫步到一座八角亭,前柱飞龙对幡,中有圆几, 两旁锦凳四只。
四阿哥让我坐,我不坐,他就陪我站着。
片刻之后,一名穿着玄衣的极瘦的年青人寻过来,跟四阿哥交谈了几句话。
我住在十三阿哥处,他为替我解闷也说了去岁至今不少事体,其中就有去年废太子胤i借御医贺孟俯为其福晋石氏诊病治疾之机,以矾水作书与外界互相往来,密嘱将□□旧人普奇举为大将军征西的计划,以便想法替他解脱咸安宫禁锢,此事被新满洲发觉,康熙自此十分戒备,凡大臣上疏立储者,或处死,或入狱,而年青人话语中提及的几个人名均和此事有关,我看着他的侧面,那一张清秀而苦涩的脸提起我的记忆,他是锡保,没错。
锡保从来到去,没有同我做任何交流,我转目看着他的背影走远,四阿哥忽道:“我老了。”他顿了一顿,补充道,“近来见到像他那样的人,总会让我觉得,我老了。”
我问:“新满洲的事,现在由他主持?”
四阿哥道:“不错。”他看我手中一只小小黄封锦匣,“这是皇阿玛赏赐新生小阿哥的礼物么?”
“是。”
“里面是什么?”
“白粟米。” 我顺着他的话题说下去,“我随扈时经过乌拉地方,有树孔中生白粟一科,土人以其子播获,生生不已,遂盈亩顷。味既甘美,性复柔和。土人以此粟来献,皇上命将种布植于热河山庄之内,留下这一匣熟米作为糕饵,洁白如糯稻,而细腻香滑更过之。皇上将此赐予新生阿哥,寓意如上古之各种嘉谷,或先无而后有者概如此。”
四阿哥一直注视着我:“皇阿玛的身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