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向外望了望,天上奔腾的黑云越积越大,湿润的风吹动着车帘微微摇晃着。
“老人家……”她怯生生地对着车夫开口道,“还有多远的路程啊?”
车夫四下望了望,道:“不远了,这个再往南走几里地就到村子了,那儿依山傍水的,算是个好地方,只是常有山洪,交通不便,所以啊也没多少人,算是个偏僻的穷地方。”
柳筱筱低下了头,垂着眼帘,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她脸颊上的刺青。
按照吴律,带着这个刺青就代表被流放的犯人,一辈子只能待在被流放的地方,不准离开,终生只能劳作,不得入学堂,更不可为官参军,子孙也同样会被株连。
在来之前,身为县衙临时的县令,张仁杰已经明确跟她讲过,考虑犯人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和稚童,加上县衙此时公事繁杂,没有过多的人手,因此只派了个年事已高的看车夫一路护送。
柳筱筱年轻时,还是青鱼楼的头牌琴女,弹得一手好琵琶,加上面容姣好,谈吐得体,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种令人欲罢不能的青涩,迷倒江南一片文人学子,媒婆踏破了门槛。而后,在牛涛的金钱攻势和威逼利诱下,她最终下嫁了牛府。
在牛府里,她经受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牛涛虽说有家财万贯,可是品行不端,脾气暴躁,对她时打时骂,将她当作卑贱的下人对待。她一直默默忍受着,直到牛涛最后将她送到了刘振伟的床上,她才如梦方醒,对这个老男人失望至极。
一夜,刘振伟酒醉,兴冲冲地向他炫耀,他偷取了对牛涛生意至关重要的账本。她本对牛涛的生意上的事漠不关心,没有当回事。可后来,牛涛发现账本被偷,暴跳如雷,直指柳筱筱,冤枉她联合刘振伟偷了他的账本。随后,便软禁了她,严刑拷打,即便她对牛涛供认,是刘振伟偷了账本,但牛涛还是把一团火撒在了她的身上。
后来,牛涛终于暗中找到了刘振伟的踪迹,装作没事人一样地邀他前来府上做客,暗地里却准备今晚结果了他和柳筱筱的命。
得知了这个消息,柳筱筱惊恐万分,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抢先下手,准备下药毒死牛涛,可是药的剂量太小,牛涛只是昏迷了过去,怕他醒后会降罪下来,柳筱筱便害怕地在下人的房间里躲了一晚上。
万幸,第二日一早,牛涛还是死了。虽然她不知道凶手是谁,但心中还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的凶手,居然是自己膝上还未及豆蔻年华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