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浩日,本该神清气爽拳风霍霍——
练武。
而司马玄支着额头,此时只想拳风霍霍——
把这些碍眼的小萝卜头个个儿从山上扔回山下去。
自打放飞了东方雁至此不再日日相伴,除了每天练武,她几乎都自己在外面玩乐,这走走?那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
有他好看吗!!!
是谁敢怒不敢言?
直到——
不知道哪天,连练武都被打破了平静。
……
是以,他不懂——
她怎么会这么吸引这些个一身奶里奶气的小萝卜头儿喜欢?!
那夜她教他们唱歌,陪他们玩乐,似乎某些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走在街上,有萝卜头儿悄悄望着。
走进屋里,有萝卜头儿悄悄跟着。
直到某天练武,拳风霍霍横扫落叶!一个萝卜头儿躲在石头后见了,兴奋得哇哇大叫?!
是以——
每次练武便多了一群小萝卜头儿,她当起了武术教头?!
噩梦……
由此开始——
练武。
他扶额头疼不已,每日这般厮混,他觉得自己都要被一身奶臭味熏晕了!她却似乎津津有味,教一群萝卜头儿——
扎、马、步。
于是每天便开始了悲催的拔萝卜栽萝卜的无限死循环中。
有天夜里,她沐浴后无意说起,是谁看起来当真是神色无辜?
“其实我不喜欢小孩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他挑眉,不语。
她自言自语呢呢喃喃,四处轻嗅,轻咦?
“啧,我怎么觉得我一身奶臭味,洗都洗不掉?”
他兴致盎然,“哦?是吗?”
“唔……”
她歪歪头,看司马玄一脸认真地表情,疑惑——
“没有吗?”
“哪里,我闻闻?”
他揉身而上,凑到她颈畔轻嗅,煞有其事的道!
“嗯……好像是有点……嗯……但还是挺香的,嗯……”不知不觉鼻尖都要凑到了颈畔,细碎的发拂得她颈畔微微的痒,刹那忘了回神,是谁低低含笑?“嗯……好香……”
被她一把推开,是谁大骂?!
“你给我滚!”
日子渐渐炎热,每每她总不自觉!一身轻薄衣衫在房里乱晃,他看了,只觉得摇动心神愈加烦热?
是以,这夏天似乎更加难捱?
她卷起了熊皮收好,换了轻薄的竹席,酣眠其上。
他说嫌热,也要下来蹭蹭凉快。
她觉得这地面宽广竹席也够大,便没发出什么异议。
直到——
是谁打破了平静?
“司马玄你离我远点,好热。”
“热吗热吗热吗?要洗澡吗?要搓背吗?要么我伺候你更衣沐浴?”
或是干脆别沐浴了更衣就好。
他讪讪咽咽口水……
不敢说,因为此时某雁已经目露凶光摩拳擦掌……
随即是谁河东狮吼?!
“给、我、滚、回、你、床、上、去!”
她不知道,夜半她模糊呢喃喊热,撕扯衣裳,总有人彻夜难眠,起来为她轻柔扇风?
最后她睡着了,他却被她一阵难耐的呢喃引得分外燥热,是以连扇风都灭不掉的邪火?
多数时候,便是一夜天光,天将亮?才浅浅入眠。
是以就此又开始了繁复而煎熬的日子,顶着黑眼圈,感觉生活一晃而过?流水般肆意清闲。
一群小萝卜头有招有式呼呼喝喝!
她说不喜欢,却又似乎对乖巧的听话奶里奶气的格外没有抵抗力?是以,他想起了,她喜欢的,都是——
大眼的,水灵的,毛茸茸的……
宠物?
比如那狐狸?比如……宫里那金毛大狗?
于是又转头看了看地上一片……
大眼的,水灵的,毛茸茸的——
萝卜头儿?!
他煞有其事的点头,嗯,还是很有共通之处的……
他床空衿冷日日哀怨,她言笑晏晏日日欢笑,是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不满,觉得当初似乎就不该放她出去!
他觉得自己像是做了冷宫的妃子!满心欢喜卖乖讨赏,得不到那位一点宠爱!
这几个月来唯一的进步是——
她不再排斥他的亲近,似乎习以为常?
今夜,他又无赖的蹭上那凉席,是谁可怜巴巴呢喃?
“雁儿我热。”
“我给你扇扇?”
“我还是热。”
“去洗个澡?”
“我想要你……”
东方雁:!!!
她瞪大了眼!双手环胸蹭蹭后退,是谁耳根红透语声结巴?
“你你你你你你……”
是谁无语扶额?
他欲言又止,终究重重叹息一声?!
“算了,我想要你给我扇扇风……”
每每他试探着想看看她反应,总是无果而终?
奈何,似乎自洞房之后她便不再愿意与他有一点点暧昧旖旎,亲近是一回事,暧昧是另一回事,他只能无奈叹息?
当初选择叫停的方式似乎伤到了她?
是否因了当时那般不经深思熟虑?换来此刻……
后悔不已?
今早,他坐起身,痴痴有些反应不来。
‘嗡嗡嗡——’
他看见她穿戴整齐一身轻薄的纱衣,掩不住姣好的身姿风华,他更有些痴然?
‘嗡嗡嗡——’
她端茶送水见怪不怪,一边叮嘱他,“快点起来,要吃饭了。”
‘嗡嗡嗡——’
她转身要走,他终于看见了那吵闹的罪魁祸首?!
那蚊子放肆的,无畏的,飘飘然的,在他眼前盘旋,再猛的一落?!
‘啪!’
他震惊了,她僵硬了!
手下触感曼妙弹软,似乎那巍巍一颤,恍惚棉软柔滑颤了一颤?他想到了那柔韧的豆腐,然而豆腐没有这般紧致没有这般柔韧没有这般棉软,更没有此刻这般削魂弹滑!
是以忘了收回那狼爪,此时还停留在那棉软弹滑上……
不能自拔。
指尖微拢?!
他在那一颤里无法自拔,她身子一僵说不出话?!
僵持半晌,才传来了谁后知后觉咬牙切齿咀筋嚼骨又饿狠狠挤出牙缝的凶狠话语?
“司、马、玄!你想死?可以明说!!!”
于是母龙发威了,东方雁双目喷火口吐烈焰!一路把他追赶得鸡、飞、狗、跳!风一般的越过了村口越过了小径越过了街头?
期间路过的鹰目老者,看了看两人你追我打要喊要杀的身影双双气势汹汹而来?
慢悠悠说了一句——
“丫头,动静太大很扰人的,女子要矜持,要稳重,人家不给的时候不要强求。”
东方雁火箭般的速度下还能悠悠还上一句?
“哦,上次说好的飞魂散差点忘了。”
……
鹰目老者突然阵发性耳聋!望天长叹。
“啊,今天天气好晴朗,心情好舒爽。”
一边向司马玄露出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摇头叹息背手转身?不再言语。
欺软怕硬!
畏惧强权!
……
却是谁沉迷其中,自觉不用自拔?
司马玄一点儿也不觉得她双目喷火口吐烈焰的样子可怖。
相反,她满脸通红一脸羞愤,双目怯怯欲语含羞,耳垂粉红晶莹剔透?恍惚间那素来苍白的脸也多了一抹飞霞,三分韵致七分妩媚,分外娇俏可人?
大清早的,肝精火旺,哪经得起她那般瞭拨!
何况那触感……
恍惚还在掌心?弹软绵长回味悠扬……
是谁一边沉湎一边狂奔?
既然可爱,为何狂奔?!
他一路狂奔不敢硬抗,却是谁自知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因——
咬人的兔子也不是那般好对付的!
她气喘嘘嘘,他游刃有余。
是以她觉得,这厮没用轻功?她不信!
一路你追我赶喧喧闹闹,又到了每天练武的地方?
已经有一群小萝卜头扎着马步,准备充分,天真笑喊?
“东方姐姐!”
她转眼摇身一变,抚顺一路狂奔有些走形的毛发,刹那母狮变绵羊?!!
也是言笑晏晏回道——
“小萝卜头儿们早上好。”
小萝卜头儿们有模有样的回答——
“姐姐早上好!”
然后!
一群萝卜头儿齐刷刷转头!活像萝卜站队!更像黑社会小弟向大哥问好?!
萝卜们向一旁司马玄崇敬而狗腿的喊道——
“叔叔!”
是谁额头青筋一跳,拳头一握,忍住把这群小萝卜头扫地回村的冲动,咬牙切齿又故作温和道?
“叫哥哥。”
“叔叔。”
“哥哥。”
“叔叔!”
“叫姐夫,回头给你们买糖吃。”
“姐夫!”
……
“咳咳咳咳……”
是谁一呛?
她笑得不行,说他和一群小家伙置气,每每早上都要这么闹上一闹?看着这些个鬼灵精怪的萝卜头儿回村里,再乖乖巧巧的做了那听话娃娃?
这么调皮,只是为了和司马玄置气?
恍惚他也是带了几分孩子气的,令她觉得亲近,发笑?
看着下面一群小小的晶莹透亮的眼神,恍惚觉得这是家幼儿园,而那本该离开的行程被两人有意无意的一日日拖延下来,是以分外觉得此刻时光难能可贵?
他们都知道,不能再拖了,最快明天,最迟三天内——
该出发了。
否则……
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变数?贪恋归贪恋,但是——
一切都该结束了。
他们没想到,结束说来就来,来的这般迅猛?
来的这么快……
她坐在石头上打坐休息,他闲闲倚在一旁百无聊奈?
突然!猛地有人从山脚蹿了上来,手上一张泛黄的羊皮纸卷,脚步迅速冲到东方雁面前!一时竟然都没人反应过来?!
东方雁下意识要去摸腰侧,却忘了如今此时此地,她一身装备都落在了沔南,腰间哪里还有随身携带的匕首?当下,竟然手无寸铁?
然而便是这一犹豫的空当,那人也脚步一顿?
险险触及到东方雁条件反射悍然出手的底线!那人却没有再越雷池一步?
那人风尘仆仆,却不做言语,抽出纸卷,对她看了几眼,猛地发出一声惊喜的尖叫?!
“找到了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
有人一脸懵逼……
然后呐呐看着那人从怀里再一掏,掏出了一管样式熟悉的烟花?
他还没反应过来,那一缕青烟已经在天空炸开!
措手不及?
猝不及防。
幻梦,霎那惊破,如一缕青烟飘散?无可挽回……
有人远远赶来,能看见一身形销骨立万分狼狈?东方雁一时惊愕,也忘了阻拦那人动作,手还僵在半空?
忘了?动作?
许是忘了,许是没忘,许是看见那烟花的一刻,刻意强行命令自己停住那只手?
此时手掌微微蜷起,她苦笑——
该来的,不是阻止一时?便能阻止一世的。
她比谁都清楚,更比谁都知道……
远远已经有人冲到面前,一把拉下她僵在空中的手,猛地把人从大石上扯落?!
此时将她摁在怀里,那声音沙哑带着激动和悲伤的战栗,和一时梦境般的茫然?是谁语无伦次喜形于色喜极而泣?
“洛华,太好了!你没事……”他埋首在她发间,带着深深庆幸的呢喃,“你没事就好……”
他茫然的重复,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一时呐呐不能言语,忘了反应?
她震惊,她错愕,她茫然。
那熟悉的称呼熟悉的人,此时似乎都不再熟悉?然而这陌生的沙哑陌生的骨感陌生的身影,都让她反应不来?
他激动不已难以自已,是谁激动间无话可说,欣喜冲动之余只能喃喃重复?
“洛华洛华洛华,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不知道,此时声音颤抖带着难以言喻的心碎,令她一颤。
他淡淡看着那方人影相拥,眼神冰冷?
她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抬手!
那手在他的视线中高高扬起——
她没注意到他眼底一丝希冀的光?
然而,那手高高举起,也只是顿了顿,一颤?
终究又柔柔垂下,不再动弹。
一番举动,那人却似乎毫无所觉?静静体会她的存在如此真实,是谁埋首不语?
而她呐呐看着自己的手,却终究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他,只缓缓伸手在他后背拍了拍,语气柔和,还带着细微的不可置信,是谁半是肯定又半是疑惑的开口?
“你是……星河?”
这一刻,有人眼底冰河凝结?
分外,阴寒。
远远一众官员‘呼哧呼哧’一路小跑,来的方向竟然是从村子里?
此时一愣,张大嘴看着那边相拥的两人?下巴都快落到了地上!
险险就要滚落一地眼珠子,却眼珠一转,又转头看了看被晾在一边一脸阴沉的二皇子殿下的幽怨模样?!
顿时咽了咽口水,不敢直勾勾的盯着,气氛诡异间又开始继续讨论恒古不变的天气问题。
他看了看那边,却无奈叹了口气?
转身,挥手,一群官员如释重负,跟上了那挺拔的身影?
他没注意,他转身的一刻她注视着这边,那茫然的神情……
看着他背影……
步、步、远、去。
小萝卜头儿们不明所以,只有种预感,如此真实,出手可及,是有生之年从未有过的怅然与失落?
她们……
也许……
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