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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悍然揭破雾中霭(1 / 1)

阳光微醺——

冬日里的暖阳?总让人留恋不已。

于是,御花园的梅树下,有人抱着金毛大狗,睡的正香?

司马言老实巴交的在积雪稍厚的地方堆雪人,两个雪球成型,一双豆大的猥琐对对眼,一枝小木棍插上,勉强不知道是鼻子还是嘴巴?

宣、告、完、工?!

她兴奋地回头,对一旁一个比她大些的雪人东看看西看看,左三圈右三圈,最后托着下巴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很像!

像谁?

她兴高采烈地回头,孩子气的高呼——

“姐姐姐姐你快看!啊……”

有人悄无声息蹲在身后,对她竖起手指比在唇边,一个噤声的手势?

她愣了愣,点点头,轻手轻脚挪过来,看了看地上酣眠的人儿——悄声道?

“二哥,姐姐睡着了吗?”

她嘀嘀咕咕,做了肉枕头的金毛大狗顿时睁开了水汪汪的大眼,看着两人顿时兴奋起来,摇头晃脑吐着舌头?

却被谁轻轻摁住大头,顿时乖顺的趴在地上——尾巴晃晃。

谁在温柔的轻笑,看了看趴在大狗身上侧身而卧的少女,心知她似乎在等洛星河处理的审批文书?今天不上朝,没有文武百官——

可怜洛星河被她抓过来加班?

今日难得清闲,她也没化妆——

反正飞雁贤士和宴方长一个样儿,洛星河也不是不知道!

许是等的无聊,便被司马言这鬼丫头拽了过来?

他什么也没看到,却随意得出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源自——对她的了解。

此时——

酣眠正甜。

他眼光宠溺,看了看酣眠的人儿?笑笑道——

“这是最后的事儿了,账目清算好今年就解放了。”

司马言吐吐舌头,只笑?

“就说呢,怪不得姐姐心情这么好,还陪我堆小雪人!”

他挑眉,看了看司马言?想了想,将身上披风解下,小心翼翼的搭在少女身上,厚厚的狍子领毛盖住肩膀,越发映衬得小脸巴掌似的,小而精致?

他宠溺的笑了笑,伸出的手没有及时收回,似乎……想抚抚她的头发?

随即暗笑自己最近累坏了她,这件事完了,该陪她好好出去放松放松休息一下,算是犒劳。

那毛领厚重的毛似乎扫着了脸颊,她蹙了蹙眉,伸手将大狗紧了紧?

大手快要触及,此时却顿了顿,终究收回了手——

她本就浅眠,不该再吵了她。

司马言在一边托着下颌兴味盎然的看着,她眼光亮亮,痴痴的笑?

“哥哥真好,我以后也要找一个像二哥对雁儿姐姐这样对我的人。”

司马玄笑笑揉揉司马言柔软的发,只笑——

“找一个比你二哥更好的。”

语落,随即把司马言轻手轻脚带了起来,脚步轻轻,远离?

大狗老实的趴在地上,看了看两人,又回头看了看背上睡的正香的女子,晃了晃大头,又乖顺的趴了下去——酣睡。

远远,有细碎的声音传来——

“哥哥不带姐姐回房去睡嘛?”

脚下是融化的积雪,唯独东方雁那块儿,地势稍高,晒着暖阳?

她可真会挑地方。

他回头看了看,勾唇一笑,温柔低语——

“吵了她,待会又睡不着了,这段时间也忙坏她了,让她睡吧。”

他回头一看,正正望见脚下的雪人?顿了顿——

司马言怯怯的斜觑了眼司马玄僵硬的神情,嘻嘻偷笑,好不得意?

“姐姐说这是二哥你,是不是好像?”

是像……

司马玄唇角抽了抽——

她也干脆,揪了两朵开得正好的梅花来做眼睛,看起来像是鼻子的地方插着一根木棍,啧啧……别提了,那惨烈一插不像鼻子,更像车祸现场!

所幸,鼻子还讲究的把木棍削了削?

却掩不住的做工粗糙……

嘴唇还算正常,只是……?

嘴是一排小石子弯出一个夸张的弧度,似笑非笑,恍惚看来有些狰狞——

那一笑?像是……唔……

唇角都快咧到耳根???

真真是难以描述!

司马玄:……

原来他在她心里就是这种形象?!

他低头细细研究研究,终于垂首……不语……

司马言讪讪,以为自家好脾气的二哥生气了,然而她凑下去仰首望着,却看见——

自家二哥低垂的神情不像生气,而是在掩唇低笑?似乎忍了忍,却笑得不可自抑,无可奈何?

“蠢女人,恨我也不藏着点。”

那笑意里盈满了哭笑不得却无时不刻流露的宠溺——

司马言见了这样的笑,吃了糖似的,也痴痴的笑?

而司马玄一转头——

顿、时、笑、不、出、来、了?

大雪人身边赫然是个如出一辙的小雪人,雪球圆得不大规则,看得出来小小的爪印——

是司马言的。

此时她倒笑得跟大茶壶似的?和身边儿那狰狞的雪人颇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处……

而司马言笑得得意!看着他……

他看了看司马言,又看了看那丑得雷同的小雪人,最后转头看了看那笑得夸张的大雪人?顿时心头堵了堵——

别说……

还、真、像!

他无语半晌,司马言嘿嘿的笑,拉了拉他衣袖凑过来,凑到他耳边?

小人儿香香的,在他耳边说着悄悄话儿,热呼呼的,簌簌的痒。

他含笑俯首,只想着那么多弟弟妹妹,唯独这司马言能让东方雁愿意带着?

倒一定是意趣相投的。

嗯……

看这俩丑的堵心的雪人就能看出来——

必定是物以类聚!!!

此时司马言难得收起了嬉皮笑脸,神色有些担忧?终于沉了明媚的容色,低下头去嘟嘟哝哝——

“哥哥,母后上午好像很不开心啊,叫你来有什么事儿吗?”

他侧耳听了听,又回头看了看远远树下的人儿,有零星梅瓣轻落,落在她颊上,东方雁兀自睡得香甜,似乎毫无所觉?

他回头,拍拍小人儿的脑袋——

司马言小人儿不解,却对这动作十分受用,小兽似的蹭了蹭?

他失笑,这动作似乎也像她……

……

像她?!

不对!

他也愣了愣,暗骂自己怎么什么都觉得像她?怎么什么都能联想到她?

真是无药可救!病的不轻!

得了一种叫东方雁的病!这是不是相思病?!

不是不是!

傲娇的司马玄也绝对不会承认的!

心里似乎抹了蜜,想了想事已至此,似乎就要苦尽甘来?他害着‘相思病’,却不由笑得越发明媚——

他低低道,“很快就没事了。”

司马言似懂非懂,看了看司马玄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远远树下酣眠的人儿?

东方雁神色似乎略带疲倦,酣睡不醒?

她挠了挠头,觉得无聊,却也不敢去打扰了二哥都不舍打扰的雁儿姐姐?

司马言吐了吐舌头,轻手轻脚绕到稍远的另一边——

那里有稍厚的积雪。

她蹲下,又看了看梅花树下,有人酣然高卧?她撅了撅嘴——

低头,捏雪球。

……

日头渐斜,一团轻雪似乎受不住夕阳温柔的暖怀,渐渐化作了澄亮晶莹的雪水,挂在枝头,倒影夕阳橙黄明暖的光?

璀璨,更胜宝石,盈盈欲滴——

终于?

‘吧嗒——’

谁轻轻抬手抚了抚脸颊,一抹水泽,她愣了愣,坐起?

‘哗啦——’

一抔雪带着微化的水意当头罩下?

远远看见东方雁僵了僵,似乎还有些懵懂未醒?愣了愣,她轻轻抬手,随意的拍了拍……

远远司马言见了这一幕,却已经笑得不行?

她无奈翻个白眼,比了比拳头表示武力镇压,那丫头乖顺了,装作低头玩雪球,那肩却一耸一耸?状如抽风。

她支起身子,有谁的玄色披风随着她的动作而滑落,她愣了愣,看了看身上的披风,呆了呆,随即——痴痴的笑了笑?

她将披风抖一抖,抖落一地梅瓣——

一扬?随意披在了身上。

她双手环胸紧了紧披风的边角,又笑?

他的披风怎么没来由的让人觉得温暖?像……像某人的怀抱?

咳咳!!!

怎么干什么都想他?!她也一定得了一种叫‘司马玄’的相思病!

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而此时东方雁起身,金毛大狗似乎终于等到了自由?!此时撑起身,便有坐着的东方雁那般高?它狠狠甩了甩柔顺的金色长毛,如同放飞的野马顿时脱缰而出?

收势不住。

她被狗毛扫了一脸,呐呐愣了愣,低笑,抬手拍了拍肩侧?

睡得太久,微麻。

金毛大狗脱缰而出,奔向司马言,司马言似乎也玩腻了雪球,顿时和金毛大狗打成一片?

刹那有欢声笑语溢出——欢快,明朗!

她盘膝而坐,抬手捏了捏肩膀?

远远看着嬉闹成一团的一人一狗……笑得无奈?

那笑——

似乎也分外甜美而满足?

东方雁唇角轻轻勾起,眼中却是温柔的暖光——

是否,以后的日子,也能如同这般轻松?

蓦然,司马言惊呼一声——

东方雁猛然回神?!

大狗似乎对什么起了兴趣,从地上司马言怀里一个翻滚起身,顿时箭射般冲了出去?司马言哎呀一声,急急跑了两步,想拦!

又哪里拦得住?

小司马言跑得太急险险摔了一跤,即将与大地亲密接触之际,又被一双秀气而轻稳的玉手托住?

她傻傻抬首,看东方雁笑得无奈,只低低嘱咐——

“慢点跑。”

司马言看了看金毛大狗背影,顿时变了脸色,咋舌——

“哎呀不好,往母后那边去啦!”她有些惶急,拉着东方雁衣袖不住的轻扯,“哎呀姐姐,母后不大喜欢旺财的!我们快去把它找回来?千万别是去了母后宫里呀。”

她愣了愣,看向那方,点点头,拉起司马言小手?往大狗消失的方向走去——

夕阳下,背影成双,一大一小,温馨和谐。

夕阳的橙光洒落,氤氲了一片祥和甜美?

有稚嫩的童音在空旷的花园里回响?

“旺财,旺财!你去哪儿啦!”

回应她的,却只有簌簌的轻雪落地?

化成清水,倒映天光。

小孩子脸色如同六月的天,抬头望了望,又顿了顿?嘟哝着——

“姐姐,母后这两天好像心情不好,咱们可得小心点儿啊。”

孩子脸上有些悻悻,想必皇后威严深重?小女孩儿多少有些忐忑——

怕老妈发火?

她顿了顿,轻轻‘嗯’了一声,抬手拢了拢肩上披风,微暖,浅笑。

又听见司马言不甘寂寞的叽喳?

“姐姐,旺财会跑哪里去呢?千万别真去了母后宫里呀!”

她低头看了看,清雪就在脚下嘎然而至,连同狗爪印子——就此消失。

她抬头望了望,前方一片宫殿盘旋梅树错落,还有零星的浅绿也覆了轻雪?安详。

此时她却不急,只淡淡的开口道——

“别急,慢慢来,那我们分头找找,你找这边,我找那边。”

司马言看了看她指的方向,点点头,又悄悄叮嘱?

“姐姐别去母后宫里哦,母后今天心情不好,别吵了她午睡。”

她点点头,示意无事,转身细细找去。

时光流淌,静缓——

不知过了多久?

东方雁身形顿了顿,无奈……回头望了望来时的路?

嗯……

好像很眼熟啊……

好吧,她不是认不得路,而是一路找过来满心思找狗,而到了这里……确实也没看见金毛大狗?

不知不觉——

就到了坤宁宫附近?!

她摸了摸鼻子,想起司马言忐忑叮嘱的话语,往里望了望,悻悻就要转身?

纵使不是怕,她也向来烦躁皇室那些繁文缛节,能不见便不见,心里却暗想着,那旺财多半也不会这么凑巧跑到这些地方来吧!

她拢了拢披风就要转身,蓦然一顿,一撮金毛在轻雪里晃了晃?

……

竟然真跑这里来了?

她一愣,回神,咋舌,无奈,苦笑,蹲下——啧啧有声?

逗狗。

她伸出雪白手掌,看了看天色,回头?低声道——

“旺财,过来,啧啧~”

大狗往这边踱了两步,又一顿,回头看了看,又转回来看了看她?

她浅浅盈笑,露出自以为和善的笑容——

“快过来,一会逮着又被罚。”

大狗晃了晃脑袋,似懂非懂。

或许始终也不是听话的孩子,或许正值壮年,也有些叛逆?

此时又回头望了望,一溜烟——

跑、进、了、院、子?!

她愕然,目瞪口呆,呐呐望着那厢,只暗暗心惊的想——

这狗成精了?还学会叛逆了?!

卧槽这个世界好玄幻!真特么怕什么来什么!

记得上次司马言说这家伙打翻了皇后宫里的冰肌玉露膏被狠狠罚了一顿,怎的还不长记性?!

她柳眉倒竖,气呼呼半晌——

又失笑,觉得自己在跟狗置气?

此时却也觉得骑虎难下,哦不!骑狗!

她也总觉得看见了它不带回去给司马言,似乎又不大好交差?于是此时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悻悻跟上,东绕西转顿时有些找不着北?

她无语望着前面戏耍她似的大狗,有些来气!

这狗像是故意逗她,兜兜转转眼看就要抓住了,又泥鳅般一滑?

跑远。

她恨恨咬牙,就要扑上——抓住这调皮的家伙!

好家伙,又一闪,竟然进了一个小门儿!

她无奈翻个白眼,看了看那小门儿,似乎专门为它而设,膝盖般高……

东方雁无语望天,只觉得生无可恋——

妈呀,这是要她钻狗洞?

当小孩儿保姆还不够还要给狗当保姆?!

这也罢了。

给狗当保姆还要钻狗洞?!

欧漏!

这没工资的事儿似乎也太不划算了吧!!!

她无奈一拍额头,为这买一送二的赔本买卖大喊划不来——

为了这大的,还要照顾小的?结果,为了这小的,还要照顾狗?!

这就算了!

问题是为了照顾这买一送二的赔钱货,保姆也不是那么好当!

当保姆还要进可攻退可守,文可做侍郎武得会轻功!还要人脉手续样样齐全,才能做了那别人巴巴盼着,她坐着却也烦着的准王妃位置上?

搞、没、搞、错!

去尼玛的准王妃!谁家王妃这么悲催?!!

她哀嚎骂天之际一转头?

才发现……

啊!原来——

这里还有个大门?!

她暗暗一阵后怕,后知后觉的拍拍稚嫩的胸脯,只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脑子没被门挤了去钻狗洞?!

她就说嘛!还要钻狗洞?!

这、也、太、没、人、性、了!!!

此时看了看这斑驳石墙,无奈叹息,又强打精神表示日后有机会跟司马玄好好讨论讨论报酬的问题?!

亲兄弟明算账!她东方雁要——罢、工、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骂着,一边像是打了鸡血,鬼鬼祟祟悄悄咪咪蹑手蹑脚探头探脑?进了那房门。

初冬微寒,那房里竟然还熏着地龙?

她短暂贪恋一瞬,又拉了拉快要滑落的披风,此时忽冷忽热似乎有些难受,原本是冷的,走啊走似乎就热了?

要说热吧?她总觉得要摘了这披风,会不会又冷了?

或许也是有那么一咪咪舍不得——

这披风温暖像是某人怀抱?

东方雁是不会承认的!

而此时她却知道自己不能一冷一热寒热往来,每每遭个风寒就牵扯体内那怪异的寒毒,半晌不能痊愈?实在是拖得难受——

此时拉了拉披风,猥猥琐琐四下一望?

好家伙,那大家伙蹲在墙角啃什么好东西呢!

她轻手轻脚过去,蹲下,从狗嘴里抢出那正在被蹂躏的玩意儿?

嚯,这下可好了,说你不长记性你还不信?!

手里精致白玉瓷瓶儿赫然又是一瓶冰肌玉露膏,她顿时哀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丫上次被罚不久因为这鬼玩意儿,怎的就这样不长记性?!

这玩意儿有这么好吃?!

此时东方雁讪讪想着这事儿怎么解决,皇后宫里坏了东西,她若悄悄走了,翻出来又难免说她过门不入不遵礼教?

问题是难得一出现就坏了东西……

上次来给人家上房揭瓦,这次来给人家抓狗不力?!

那不是什么映像分儿都泡汤了?!

据说得罪婆婆后果很严重!

这厢踌躇犹豫不决,远远却有细碎的声音传来?

她本不在意,头疼的看了看手中面目全非——只有瓶口套着金环,勉强能在几个狗牙印儿下面看出写着‘冰肌玉露膏’几个精致小篆的小瓶儿?苦笑不已……

啊啊啊!流年不利!

怎么办?!刚说到怕什么来什么还真就怕什么来什么啊啊啊啊啊!

表面很平静内心很汹涌的东方雁想了想,手上动作却蓦然一顿?

此时此刻如此安静,有语声清晰无比而势不可挡的灌进了脑海?!刹那觉得浑身一震寒凉——

是谁轻笑?

“母后说笑了,什么王妃?不过是投怀送抱的女人罢了,反正你说我迟早要定下来,是谁都无所谓,入了门也就是了,实在没什么好在意的。”

她愣了愣,觉得这声音分外耳熟,却似乎脑子已经做出了正确的反应——而意识却在叫嚣不行不行不要听?!

为时已晚。

她身子一僵,缓缓回过头去——

那苦笑,凝固在唇角?

‘噗’一声轻响,瓷瓶儿落地,滚落在厚绒的波斯地毯上,吸去了所有声音……

大狗耷拉着脑袋无辜的望着,眼前之人煞白的脸色?

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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