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之后,1979年的春天早早的来了。
大成子这个萌娃,犹如长期冬眠之后骤然苏醒的小乌龟一样,忽然发现了一个五彩的世界。
篱笆墙上的木槿花开了,在成子的眼里有了别样的美感。
屋檐下的春燕归来了,他会冒出无数个疑问。
它们从哪里来?还是去年的那窝燕子吗?
午后的暖阳下,静静趴在牧羊的草坡上,翻看唐铮姐姐她们留下的小人书。
尽管一个字也不认识,也能从连环画连续的场景和人物中,悟出别样的故事来。
这个娃们的世界观里,不再只有吃和玩了。
第一次有了美和远方,有了对于过往的思念和对未来的憧憬。
“我家的孬孩总算开窍啦!”
妈妈卫兰正在晾晒衣裳,瞅见大儿望着远方出神的模样,满心欣慰的笑了起来。
娃们既然混沌初开,会思考人生了,也就到了入学的年龄。
二叔王世川交给堂姐毛丫一个艰巨的任务,教大成子数数,从一数到一百。
那个时候农村小学的入学条件,对于娃们通常有两个要求。
虚岁要满九岁,另一个指标就是要会数数,从一数到一百。
毛丫刚开始还挺开心,她与刚子一样,都有好为人师的毛病。
漫长的暑假天里,村口的老榆树下,成了毛丫授学的讲坛。
除了大成子这个学生外,还有狗蛋和栓子两个旁听生,有时刚子也会过来作为后备的助教。
教学的道具是一百根小木棍,或者一百个杏核。
古木为盖黄土为坛,颇有点孔老夫子当年有教无类的架势。
怎奈自家的小堂弟是榆木疙瘩的脑袋,几天之后狗蛋和栓子都学的差不多了,只有大成子对于数字还如天书一般。
好不容易数到五十个杏核,忽然又连下三级或两级从三十、二十重新数起。
有时又会犯跳跃性的毛病,从三十直接窜到八十。
这可把毛丫老师气坏了,拽耳朵、打手掌没有效果,与学生一起坐在泥地上气急败坏的嚎哭也没有作用。
毛丫堂姐终于无计可施,自个去二叔二婶那儿辞教不干了,让他们另请高明。
二叔王世川讥笑侄女在学校游混,连个数数都教不好。
二婶善解人意,上街的时候还特地给毛丫扯了一块做裙子的花布,作为教弟弟的酬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