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烈阳高照,耀眼的光芒照耀着卢药局堆尸如山的尸体,高温的气候让尸体渐渐传来一阵腐尸的味道,一群乌鸦嗅着腐味,在尸体上空旋转飞行,最后,它们停留在尸体上方的枯枝上,嘎嘎直叫。
有一部分卢药局的弟子正在清理现场,将一具具尸体搬走,而此刻,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北辰星等人匆匆赶回卢药局,一进山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再往前走,便瞧见了堆积如山的尸体,鲜血淋漓的画面。北辰星内心慌乱不安,大步越过尸体朝卢药局内走去。
这时,恰巧有个弟子瞧见了他,便喊道:“大师兄?!”
那人声音又惊又喜。
北辰星身后跟着白虎,白虎扶着机械的风亦安,往卢药局方向走去。
北辰星拉着他手,焦急万分道:“肖萧,这怎么回事,师傅呢。”
被换做肖萧的弟子是与他同辈分的弟子,卢之山的三弟子肖萧,此人医术高强,对针灸之法游刃有余。
肖萧道:“大师兄,你可算回来了,我们前晚经历了一场变故,差点就阴阳相隔了,幸好有一波黑衣人出手相救,杀了这些黑势力,只是奇了怪了,那波黑衣人把他们杀完之后,便消失不见,也不知是哪路英雄好汉,做好事都不留名。”
身后默默不语的白虎听他说完,下意识看向了身旁毫无意识的风亦安,心道;自然是少主派的黑隐军暗中相护,不然谁会参合你们的事儿。
北辰星问:“师傅呢。”
肖萧说:“受了点皮外伤,二师兄再给师傅上药呢。”
肖萧说着,视线便落在了他身后两人身上,便疑道:“这两位是?”
白虎冲他做辑行了个礼,而毫无意识的风亦安只是睁着一双空洞的眸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幽深深的,想个行尸走肉的傀儡。
白虎道:“我们是风家堡的人。”
肖萧看向风亦安,惊愕万分,他颤抖着手指支吾道:“他是不是……”
看样子,像似中了忘怯?
北辰星点头,道:“是,我带他们先回院子里,你快去取解药。”
肖萧道了句是,便转身跑去拿解药,而北辰星带着风亦安白虎进了自己院子,安置他们歇下后不久,肖萧便拿了解药过来。
“大师兄,解药。”
北辰星接过解药,将解药放入风亦安口中,直到看到他喉结滚动两下之后,才放下心来。
他换了两句:“风亦安?”
这一唤,风亦安觉着像是做了一次恶魔,从噩梦中猛然惊喜,那双好看且无魂的眸子,在吞下解药后不久便闪过一抹光,随后,他揉着太阳穴,皱眉,嗓音嘶哑道:“我……这是怎么了?”
这是风亦安中毒之后,有史以来第一句话。
白虎在一旁激动的快要哭了:“少主,你可算醒了,你都吓死我了。”
说着还呜呜的哭了起来,见他这般模样,风亦安显然有些懵。
他思绪就像是断片了一样,过了良久才缓过来,他忆起之前卢翩翩被元香推下花崖,包括自己吐血昏迷,虽然之后他醒了过来没了意识,但他却有记忆,便明白发生了何事。
一张好看的脸上顿时露出一副痛苦的模样,说不清此刻他的心情该如何形容,失去的爱人,被阴险小人的算计,一切来得都太过突然,让他措手不及,防不胜防。
他是太过被动?才会被害的如此地步?竟敢对他下如此歹毒的药!
北辰星替他把脉,片刻后道:“为了避免后续有后遗症,解药还需要继续服用,我给你开副方子调理身体,你好好休息。”
风亦安点头,面色惨白道:“麻烦了。”
“你好好休息,我先去见我师傅。”
两人含蓄几句,便退出了房门。
待他走后,风亦安要坐起来,白虎将他扶在床沿边坐着,白虎说:“少主,幸好你派黑隐军隐藏在卢药局附近相护,卢姑娘娘家人差点就被灭了满门了。”
“你可知是谁对我下了忘怯?”
白虎摇头,并将那晚有人潜入府内的事情又讲述了一遍。
风亦安听罢,便皱起了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少主,怎么了?”
此刻的风亦安,似乎有些微微变化,但究竟是哪里变了,也说不出来,总觉着,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气质太过强烈,就好似……一只快要发怒的豺狼!
他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抹睿智的眸光:“如此说来,还真有天外之人!”
野心勃勃的四王爷都已被太子俘虏,即便在押入回赤炎国的路上逃了,但一时半会,以他现在的能力也不敢在兴风作浪,所以,能有种强大黑势力的幕后主谋,绝对不是四王爷,而是另有其人!
那么,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势力来屠杀卢药局,又为何不直接硬攻来风家堡抢他想要的,而是用一些拐弯抹角的方法去兴风作浪?
白虎显然是想不明白风亦安此话何意,风亦安思忖片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抬眸,深深望着白虎,一双好看的凤眼中,眸光闪烁着奢望,祈求,憧憬,小心翼翼。
他声音带着试探的问:“找到翩翩了吗?”
白虎摇头,道:“你我现在在固城,闽南海上城发生的事儿,并不知晓。”
他话一出,原本小心翼翼,怀揣着一颗侥幸心理的他,似乎觉着心都碎了,那种凄入肝脾,呕心抽肠的感觉袭入全身,让他整个人陷入了无法自拔的痛苦之中。
若那日,他未去找素琴对峙,不曾对她有疑心,跟在她身旁,是否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若那日,他速度快些追上去,速度快些抓到她,也许,她便不会掉入万丈深渊了……
那么高的悬崖啊!
掉下去……可能尸骨无存了罢。
他将脸埋在手掌之内,垂头丧气,心如死灰,内心在悲痛万分时,却已下定了某些决心,势要一翻大作为。
“少主,你别难过了。”
白虎不知如何安慰人,只能陪着他,一脸心痛。
半响,风亦安嘶哑痛苦的声音传来:“白虎,准备今日回风家堡。”
白虎有些讶异,他们刚到卢药局,还没停留一个时辰,就要返回去?
临行前,风亦安换了身衣服,来拜会药王卢之山。
往日,风亦安素爱穿着一身白衫,而这日,他换了一身黑衫,因大病初愈,整个人看起来消瘦冷峻了许多,此刻的他,少了往日那种伪装的亲切感,多了几分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房内,卢之山打量着他,对于这位赫赫有名的少侠越看越是满意,果真是英俊不凡,气质卓越。
然而接下来,风亦安告知他卢翩翩掉入悬崖的事实后,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差点让卢之山晕厥过去。
“师傅,你慢点。”
北辰星将他扶着坐下,顺着他后背安慰着他:“说不定小师妹吉人天向,大难不死,你不要太伤心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着,但实际大家心中都清楚,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凶多吉少。
卢之山一脸悲痛,老泪纵横,捶胸痛苦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为何命运如此不公,非要将她带走。”
风亦安沉痛悲悯,他眸光一闪,疑惑道:“晚辈还有一事想要请教药王,药王膝下只有翩翩一女吗?”
卢之山与北辰星面面相觑,片刻后,卢之山道:“我就这么一个个女儿,风少主此言何意?”
他答的坦率直接,倒显得风亦安有些莫名其妙,风亦安静静看着卢之山,想从他神色中察觉一丝蛛丝马迹,却发现并未有任何端疑,便淡笑一声,做辑赔礼道:“是晚辈失言了。”
如果药丸只有一个女儿,那她与风亦海相同形状位置的蝴蝶胎记又作何解释?
真的只是意外巧合?
风亦安道:“我有一位义兄,与我情同手足,一日意外,我们发现药王之女与我那义兄后背之上,有着相同位置相同形状的蝴蝶胎记,是以,便怀疑双方是失散多年的兄妹,所以才会如此问之。”
卢之山恍然大悟道:“竟然有这种事情,兴许是巧合吧。”
既然药王都失口否认了,风亦安也没理由在步步逼问。
他从怀中拿出一红色帖子,递给卢之山。
卢之山一脸狐疑,打开帖子一看,立即惊讶道:“这,这是……”
婚书?
风亦安道:“晚辈乃风家长子,今年十九,与药王之女相识,相知,相爱,我二人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故此写下婚书,愿药王应允。”
言罢,他又从怀中拿出一红色帖子,递给他。
卢之山打开一看,又惊愕万分,这竟然是厚重的聘礼!
卢之山道:“风少主,我知你对小女情深义重,可你不是说她……”已经掉入悬崖,命丧黄泉了吗?
后半句话并未说出,卢之山一脸悲痛的表情,便表现出了此刻的心痛与惋惜。
风亦安道:“我答应过她,要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这份承诺不会因任何事情而改变……”
哪怕,她即便是已经死了!
现场所有人都万分震惊,卢之山看向北辰星,北辰星双手一摊,一脸无奈,白虎更是惊讶的连下巴都要掉了。
房内因他的这句话,连气氛都显得格外压抑。
半响后,卢之山小心翼翼的问:“风少主,莫非你是想要办——冥婚?!”
明知女方丧命,却还要继续举办婚礼,这不是摆明了,要办冥婚吗?
此刻的卢之山,心中不知如何形容,对眼前这位男子越发欣赏,风亦安对卢翩翩的情谊,竟然到了死心塌地,至死不渝的地步!
可惜了……
若他女儿还在人间,改是有多幸福啊!
卢之山遗憾的叹气,将手中两本帖子放在一起,递还回去,道:“风少主,我知你情深义重,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在考虑考虑吧。”
多可笑呢,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自己都已经悲痛欲绝了,还要去安慰另一个痴情汉。
风亦安眸光淡淡的看向那两本红帖子,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一下,显然并不想接回,他坚定道:“晚辈意欲已决。”
短短几个字,却让卢之山更为震惊。
卢之山摇头叹息道:“哎,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风亦安道:“药王,风某有一事要与你商议。”
卢之山抬头望去,只见此刻的风亦安,眼底跳跃着不一样的光芒,似有计谋正在暗中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