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鲸高高跃起,翻出白色的腹部,仰面落入大海,发出巨大的声响,激起的水花溅到船上,沈梦昔笑看着,却见几个水手大喊大叫着,回舱取枪,要射杀鲸鱼。
有些人就是这样,无缘无故,视一切事物为自己的猎物,第一个念头就是占有和杀戮。
等他们拿来枪时,鲸鱼已经游得不见踪影。几人对着海水还是放了几个空枪,甲板的旅客一阵惊慌,又安定下来。
沈梦昔厌恶地看着那些拿着枪支,嚣张地大叹遗憾的人群,转身就要回到舱室。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嗨!王太太!”那声音里充满了惊喜,仿佛旧友重逢。
沈梦昔不用回头就知道,一定是那个摄影师安德鲁。这世界还真是小,寂寞的航程也总是会认识或者重逢一些人。
“嗨,威廉姆斯先生,不敢相信是您,您不是应该在中国各地旅行吗?”
“我妈妈打电报催我回国,说如果我限期不归,就再也不用回去了。”安德鲁无奈地耸耸肩。
虽然这个安德鲁有些聒噪,但是饭后在甲板散步消食的时候,做个聊天对象,也还合格。
他背后的家族很是显赫,是依靠化学工业和军火工业起家的财团,二战期间很是发了一笔横财。安德鲁是家中最小的儿子,一向不喜经商,只是酷爱摄影和旅游,28岁,没有结婚,甚至居无定所。
他兴冲冲翻出一箱子冲洗好的照片给沈梦昔看,都是在上海、南京城乡拍摄的风景和风土人情,沈梦昔有理由相信,如果他母亲此时不催促他回国,很快他的行李就会多到拿不动。
沈梦昔最初的一点抵触是针对“美国”的,不是针对某个美国人,几天接触下来,她并不反感这个大男孩,只是跟他说话,你要直截了当,直抒胸臆,任何的潜台词和转弯抹角在他那里都毫无用处。
“王太太,你要到美国定居吗?”
“也许会住很久,也许不。”
“那你有什么打算,我可以帮你什么?”安德鲁非常热心。
“暂时没有,谢谢你,如果需要我会麻烦你。”沈梦昔客气地说。
到达美国后,会是什么样呢,是变得更好,亦或是变得更糟,她都不介意。——她还会怕变故吗?
在洛杉矶下船,她没有急着去旧金山的房子,也没有去找在纽约工作的阿欢,而是寄了一张明信片给王守卿后,就四处旅游。美国人对华人的态度跟对黑人差不多,沈梦昔倒也不见怪,到了人家地盘抢资源,人家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