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苏琉玉就拉上顾衍，二人返回了画舫。
方他们不认识少年身份，自然有些无从下手，如今既然知晓，全力排查刘默的座位就行。
“殿下为何只看刘默，不看凌云？”
“凌云不会的。”
将方才凌云说的那些话语，原原本本讲述给顾衍听之后，顾衍也赞同了她的观点。
“若这真是凌云所说，此人几乎可以排除九成嫌疑。”
“剩下的一成呢？”苏琉玉认真发问。
“剩下的一成，若他是奸诈之辈，所言所语，自然全都作废。”
“不可能！”苏琉玉一口否决，“方才我一直看着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从未错过他任何一丝表情，所以做戏的可能性是不大的。”
“哦。”
顾衍今日回答格外简洁，苏琉玉完全没有发现，仍旧埋头寻找。
丝毫没有发现，不知何时，顾衍悄悄的走了出去。
“大人……”一抬头，苏琉玉才发现，船舱里，忽然只剩了自己一个人。
“大……人……”苏琉玉的声音有些颤抖。
虽说她身为法医，不怕尸体各类，可是她从过来的时候，已经开始信鬼神了啊！
这要是沾上不干净的东西，这不就完犊子了吗！
某人完全没有发现，对原来的苏琉玉来讲，她也是个不干净的“东西”。
颤抖了半天，苏琉玉总算勉强绕开素年，上到了甲板。
顾衍就在甲板，安安生生的吹风。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想，若是素年受到袭击，突然被烧死，他为什么不挣扎？”
“大人的意思是，凶手只能是凌云，或者刘默？”
“并非如此，”顾衍回过头来，“若是这两人，素年就算是认栽，也一定会抓点什么东西。”
这下子，苏琉玉算是被难住了。
谁不知道尸体死后会变得僵硬无比？
“掰手这件事，怕是有些难度。”
“殿下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苏琉玉瞬间跳了起来，“我就前去查看！”
“殿下慢走，看的仔细一些，多找一些线索。”
方才还冲锋的脚步，瞬间慢了下来。
“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殿下害怕？”
“谁说我怕？”经不起激将法，苏琉玉最终还是自己进了屋子。
再次踏入船舱时，苏琉玉能很明显的感受到，空气里有股黏、腻的味道，让她浑身难受。
“积分！积分！我要赚积分啊！”
好在是座画舫，船舱里很是明亮，这让她放松了些许。
少年依旧是平躺的模样，脸庞已完全苍白下来，毫无血色。
试着摸了几个穴位，苏琉玉依靠骨骼反映，还算轻松的打开了少年的手。
就像他们事先猜想过的那样，少年的手心里，赫然紧紧攥着一颗扣子。
拿走那颗扣子，苏琉玉仔细替素年整理了仪容，这才缓缓退出。
“素年手里果真有东西。”
“是一颗扣子。”
虽是猜测的语气，但顾衍面上一片笃定。
“你早就知道？”
“从刘默站出来时，我就怀疑他了，”顾衍望着亭子的方向，眼眸深邃，“这里都是富家子弟，极少有人不重外貌，但他的衣服，却明明白白的少了一颗扣子。”
苏琉玉浅浅笑道：“大人真是好眼力。”
或许作为一个法医，顾衍可能没有她强，但在破案这方面，苏琉玉愿意承认，她的水平，远远不及眼前这个男人。
“大人，其实，凌云还跟我说了些别的。”
“哦？”顾衍回过头来，安静的望着她。
“凌云说，他约我，本就是想让素年吃醋，谁知，我竟然带了你来。”
“那又如何？”
“他说，任何人只要多看一眼，都能发现，我们是一对神仙眷侣。”
“神仙？这天地间，仙魔无道，成为他们，才是最无趣之事。”
顾衍的语气平静淡漠，一如初见。
恍惚间，苏琉玉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
冷漠的他，平静的他，对他伸出援手的他，和颜悦色的他，最终，成为眼前的他。
苏琉玉后悔了，她不该说方才那句话的。
像是察觉到什么，顾衍也不再说话，等苏琉玉走过去时，二人极为默契，瞬时腾空而起。
小亭里，刘默跟凌云仍旧是气愤模样，仿佛针尖对麦芒一般，谁也不肯退一步。
伸出紧握成拳的手掌，苏琉玉微笑道：“我找到了证据。”
人群间一片哗然。
“真的是他杀啊！”
“一个书童而已，谁肯做这么麻烦的事儿？”
沉默着的，唯有刘默凌云二人。
突然间，刘默指着凌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你背着我，跟素年单独见面了！谁知道你们说了些什么？”
“那要是你这么说，素年日日同你在一起，你却不肯带他去往别处，焉知不是嫌他累赘？”
就在这一刻，苏琉玉注意到，刘默的眼神忽然慌乱了一刹那。
“等等！凌云兄，容我先说两句，”苏琉玉上前一步，隔开两人，“刘兄怕是早就厌烦了素年吧？今日这事儿，是刘兄一手策划吧？”
“你胡说！别以为你有两分姿色，就可以为所欲为！别人让着你，我可不让你！”
“刘兄打算怎么让我？”苏琉玉似笑非笑。
“你们这些人！我对素年明明也是一片真心，如今他被害，我难道就不伤心吗？”
“嗯，继续说下去。”
早在她站过来的时候，苏琉玉早就注意到了，刘默的确衣衫不整。
主要原因，在于他锁骨处的第二颗扣子丢失，因而，衣衫总显空荡乱糟。
“你们一个个只向着凌云，无非是因为早认识几天！你们可曾想过我！”
“刘兄今日的衣服不错。”
苏琉玉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引得众人都看向了他的衣服。
果然，刘默有些慌张，不时整理着脖领处。
“再整理，怕也是不能多出一颗扣子来的。”
霎时间，刘默脸色大变，死死的盯着苏琉玉的掌心。
见众人齐齐看向刘默，显然已经注意到扣子的事儿，苏琉玉这才展开手掌。
白生生的掌心里，躺着一颗璀璨的银质扣子，仔细看上去，竟与刘默身上一般无二。
“刘兄还有什么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