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这珍贵的宋刻本,虽在其后的动荡年代消失了一阵,却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现身,国家图书馆购回后影印出版,后世爱书、爱文之人如获至宝,购之、读之、传之。
此刻,听闻路边卖茶翁谈论筠州的印书水平,联想起那本再过几十年便会问世的宋版《诗集传》,作为后世来人的姚欢,当然难免遐思。
财富、权力、美色、健康,保鲜与传承,都是那么短暂。只有思想,只有思想之光,能在作者和刊印者的合力之下,流传千载。
……
众人待到进了筠州州城一看,嚯,全是来收毛竹的大小商队。
幸亏段正严这小王子做领队做得很有责任心,派卫行苦先行而至、打好前站,否则他们这一行没有资格去官驿国宾馆的,只怕都找不到住处。
卫行苦赶来,将队伍领到州学旁的一处客馆。
段正严不及歇口气,便向掌柜打听:“店家,苏子由学士的宅邸,在城中何处?”
两年来,掌柜已十分熟悉这样前来拜谒苏辙的年轻人,他扭头唤正在院中洒扫的小伙计:“你去集市上看看,苏公可在卖盐?”
卖盐?
见眼前三个年轻客官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掌柜笑道:“不必见怪,苏公十几年前被贬来我们筠州,就是做的盐酒税监。卖盐、卖酒、收税,本来应该三个人干的活儿,他当年一人包了。此一回,苏公可是从宰相的位子上又被贬到我们州呐,心情竟还不错,快六十的老人家,照样去帮着公家卖盐鬻酒。”
没多久,腿快的小伙计回来了。
“几位客官,苏公他老人家在盐摊儿前坐着,可要小的领几位去拜见?”
三人彼此看看,自然都要去,段正严须臾间又止步,对邵、姚二人说一句“稍等小弟片刻”,便回身进屋,细细交待了掌柜几句,掌柜连连点头。
跟着小伙计行过两条横街,迎面江边,便是繁华市集,乍看去,仿如微缩版的汴河商肆景象。
小伙计冲着江边的一棵大榆树一指:“那个就是苏相公。”
苏辙在元丰年间就因受哥哥苏轼的乌台诗案牵连,被贬筠州五年,做的是小芝麻官,官声却极好。如今因新党得势,他被赵煦褫夺副宰相之位,二度被贬来筠州,啥实职都没有了,男女老幼的普通百姓,却仍尊称他一声“苏相公”。
段正严激动得搓起手来。
姚欢倒面色平静。
这是苏辙,不是苏轼,像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