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道:“又是圣散子方?你可记得,我们在筠州时,子由学士就隐约有微辞,他认为子瞻学士,对圣散子方的疗效,太过夸大。各地疫病,根由不同,药方也应不同,世上怎会有包治百病的方子?”
邵清叹气道:“当初开封大水后,你煮粥、我煮药那些时日,苏迨过来,说的也是这个意思。但詹知州十分敬重苏公,去岁、今岁发疫,都让城中和周遭几县的郎中,用圣散子方给病患煮汤剂饮下。今日,你与林婆婆去酒窖中抬粮米时,我在院中,就向苏公提及,时疫病患的症状,看来与中原的春疫,很不相同,一味施用圣散子方,怕是不妥……”
“苏公不听?”
“嗯。”
姚欢盯着不再掩饰无奈的邵清,追问道:“寒热鬼上床,是什么意思?”
邵清道:“这时节,山下比山上暑气厉害,农人于田间果林,或者湖滩间劳作回来,明明仍是酷热未散的时辰,他们却忽地发起抖来,说仿如身在寒冬。嗣后,到了夜凉之时,病患又觉通体燥热,如在蒸笼。故而百姓称为寒热鬼上床。至于中原春瘟那些流涕咽痛症状,倒没有。”
姚欢不再出声,望着远处山墚,兀自思量。
邵清也陷入沉默,但胸中舒顺不少。
这样的时刻,有她在听,在问,然后静静地陪着自己,发一会儿呆,就足够了。
太阳终于落到了山后,邵清与姚欢往苏宅方向走。
田埂上,姚欢听到身后的男声缓缓道:“明日,我还是想过江,去看看,试试旁的药方。朝廷是寄来俸禄的,我怎好就这么坐在州府里,吃闲饭。”
姚欢倏地回头:“这瘴疠,会过人吗?”
邵清笑笑,如实相告:“我也不知。但做郎中的,怎好怕这个?
真的勇气,未必锣鼓喧天,往往就在淡淡的一句话里。
姚欢驻足,在开始晦暗的暮色里,将眼前男子容色沉静的面庞,看了一阵,柔声道:“小心些。”
这简单的三个字,因为从她口中说出,比醇茶、美酒、雅乐、温汤,都更抚慰身心。
邵清眼梢唇角,笑意化得更开。
他未再迟疑,上前两步,几乎同时,姚欢也往他胸前,靠近了些。
他顺势将她一把地揽在怀中。
盛夏时节,薄薄的衣衫上,尽是潮濡的汗渍,黏腻得鲜明。
却丝毫不教人难受。
姚欢能感到对方那嗵嗵如战鼓、越来越急促的心跳,男子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