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即若离的真实
翌日天光,我又开始了在鱼龙城的游荡,我总想发现点什么,却又不想去真正有目的地探索些什么,而且我也不知道具体该做什么,我彻底迷失了,我感觉我不再伟岸强大了,我渺小了,我纵有神力,但无处施展,我就变得和鱼龙城里的所有人一样平凡了,至少我们看起来都一样,衣冠楚楚,相貌堂堂。
我昏昏噩噩地走在大街上,面对他人的欢笑,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他人的笑柄,我被困住了,无法融入这里,又摆脱不掉困惑,更无人倾述,无人为伴。正当我沮丧,愁哀至极时,我又看见了曼妙可人的锦蕊,我快步冲到她面前,蝶恋花般抓住她的手,质问她道:“你难道这么讨厌我吗?”
她情绪也很低落,毕竟身背残杀关系混乱的压力,她冷漠的说,没有挣扎:“你真敢进城来?”
“为什么不敢?”我真想咆哮,大声问她,“我不进城来,又去哪儿?”
她直言相询:“说,你到底是什么?你的鳞甲如何通过了检验?我不相信你是李限的儿子,我在你身上试过,你没有显出你的鳞甲。”
“怎么试的?”我冷静了一些,问道。
她抓起我的手,以一根手指戳向她的手臂。我连忙收拢手指,握成拳头,怜香惜玉的说:“你干什么?”
“用你的手指刺,”她叹息说,“看我的肌肤,你还不明白吗?你见识过的。”
我的手指一刺中她的皮肤,她的皮肤立刻鳞甲显现,我恍然大悟,她曾故意使我沉睡,以此试看我的鳞甲,结果一无所见。我解释道:“你的攻击力度太弱,我根本不必防御。”
“是吗?”她说,“我想也有可能,也许肿手草也不会使你鳞甲显现。”
“你不是曾说我是个怪胎吗?或者说是非凡的,你不要忘了我背上的翅膀,你见过博物馆的东西吗?那是历代勇士英雄的遗物,我的翼剑也许就是未来的珍宝!”我极力安抚她的疑心,以获得和她的感情亲近。
这点颇有说服力,她似乎肯定了,但问我:“为什么遮掩,未告诉他人?”
“还未到必要时,”我说道,“这是临危救命所用,不该轻易施展,也不该谁都告知,总之,我和你是知道的。”
我二人默默对视了五分钟,四目相连,千言万语,尽在眼中。她心中有委屈,率先开口说:“我不懂,我心中的残杀关系为何是错的?”
“我也不明白,”我情不自禁地说,“我心中为何没有残杀关系,有的只是你告诉我的。”
她忽然又警觉谨慎起来,问道:“你不会是一个刁斗吧?才会让我感到有些古怪奇特。”
“刁斗?”我皱眉道,“你不是说过我不会是刁斗吗?为什么又说我是刁斗?我现在哪里不可捉摸,不可理解了?还有,刁斗到底是什么?这个说法从何而来?说真心话,我真是不知道。”
“刁斗是一个人的名字,”她望着我说,“关于他具体的生平已无法考证与追究了,他好像生活在大约七八百年前,他是个古怪的人,某些独树一帜的行为思想根本无法令人理解与接受,他的那些不合常理的思维想法害死过很多人,而具体是什么思维想法也已湮灭在历史中,没有流传,所以我举不出例子来。他虽然能力强大,但最后依然被众人联合起来杀死了,否则,他会毁灭一切,而刁斗几乎就是惨绝人寰的代名词。”
“噢,原来如此!”我感叹道,又言语凿凿地说,“我绝不会是刁斗,因为我没有害人之心,我可以真心实意的对你说,我宁愿被你杀了,也不会想伤害你,我可以发任何毒誓向你证明。”
她面无表情地说:“我相信你说的,你有自知之明,很令我欣慰,你不会伤害我,我也不会伤害你,但我还不了解你,我希望我能了解你,就像你了解你一样。”
我回复她说:“只要你愿意了解我,能了解我就好,在这个世界上,我举目无亲,不然,我真会成为刁斗!”
“那你告诉我,你的左手怎么了?”她关心的问。
我惨然一叹,说:“受伤了,李顺给我包扎的,不然我怎会这样?”
“怎么会受伤,之前不还好好的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又是什么伤?”她温柔的口吻中,有不容拒绝的坚韧。
我搜刮枯肠,说:“手莫名其妙的疼,搞不清楚原因,我忍了又忍,只好求助于李顺,他好像说是中了一种不易发觉的慢性毒害,如今发作了,还好发现的及时,不然小命不保,呜呼哀哉了!嘿嘿!”
“真的?”她似信非信,“取开我看看。”
我惊道:“不能取开,怕见风,你非要取开,还不如一刀杀了我!不如我以后再去问问李顺,让他告诉我那叫什么毒,总之是我给忘了!”
“去国医馆,我们去国医馆诊治。”她拉着我说去就去。
“不必了,”我自信满满地笑道,“李顺他是个优秀的医者,他能解我的毒,只不过需要些时候才会好,不能急于一时。他还曾严重警告我,说伤手怕风,在疼痛未消失前,千万不能取下包扎!”
“这么古怪,那不用换药?”她惊疑道,“这到底是什么毒,你触碰过什么?”
“我说不清楚,等我下回见了问他。”我说道。
“我们现在去找他,我一定要知道你中了什么毒!”她坚持说。
“不要去,”我拉住她,极力挽留,“我们多日不见,还没有丝毫浓情蜜意,你对我太狠心,我想要得到你的安慰,而不是去询问我中了什么毒。而且我告诉你,我没有生命危险,我得到了及时的医治,不过你非要去咨询,那以后再去,现在我不想去关注别的事,只想和你在一起说话交流,谈天论地。”
“那好吧,”她同意了,“我们到处走走,要不去城外吧!”
我欣赏她的音容样貌,颇有风度的说:“唯命是从!”
和锦蕊走在一起,我的心境甚至视野又开阔了,我发觉鱼龙城里的人有很多肤色,有白,黄,暗黄,灰,褐,土黑等色泽区别,有这些肤色的人多是姓阮的软体人,他们是由软体爬虫变来的,有些人皮糙肉厚,面相显老,有些人却皮肤光滑如玉,和鱼龙人差不多,甚至还好。正是由于这些人的存在,鱼龙城中可能会混入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她们看起来很像软体人,实际上却可能是女性螳螂人和女性蛇鳞人,她们体态端秀,装作像软体人一样柔若无骨,然后潜入鱼龙城,在城中害人。真正的软体人心灵手巧,防御力弱,他们是一群能工巧匠,拥有一双造就天地的慧手,主管鱼龙城内的生产生活。
每次战争残杀过后,鱼龙城受到破坏,都是软体人在修补,而城市扩建,也是他们出工出力,任劳任怨。在鱼龙城内,所有人分工明确,各施所长,各尽其责,同心同德,同舟共济。这也是鱼龙城稳定安康的很重要的原因。我和锦蕊十指紧扣,漫步前行,她想起昨日的黑暗侵袭,不由得问我:“昨日黑暗袭来,魔鬼现身,你的手是不是在那时受到的伤害?”
“不要过分担心我了,”我心有余悸的说道,“昨天你受到伤害了吗?我真感到可怕,讨厌黑暗,讨厌黑夜!”
“我没受到伤害,”她说,“昨日黑暗中的事我都不大记得了,开始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内心恐惧压抑,有特别渴望释放的快感,精神有些激荡,但具体遭遇了什么,我一点也没有印象了,也许我和魔鬼发生过殊死搏斗,也未可知。”
“你安然无恙最好,”我坚定的说,“绝不能再发生那种黑暗!”
“绝不?”她嘿嘿一笑,“你怎么能保证绝不?黑暗是你带来的吗?”
“光明是你带来的。”我笑道,举起左手,想抚摸她的脸,却只能作罢。
“我是光明,”她笑说,“你就是黑暗喽!我照亮了你,引领你安全的来到鱼龙城。”
“非常感谢,”我笑道,“我要向你致以无尽的感谢,要不要我背着你,或抱着你走?”
“不要借口亲近我,”她推开我说,“你在我眼中,还是个刁斗。”
我哈哈一笑,不知道她这么说我是在表达她不了解我,还是真的认为怀疑我不可了解,像个刁斗。这时,李顺突然从一个巷子里走了出来,他身背药箱,看到我时,眼中微微一惊,我们二人目光坚涩地对视着。他忽然开口:“李帅,你还好吗?”
我点头道是。锦蕊拉着我走开两步,小声问我:“他是谁?”
我赧然说:“李顺。”
锦蕊来了精神,走向李顺,直言相询:“先生,你能告诉我李帅左手是中了什么毒吗?他真没生命危险吗?不知什么时候能好?”
李顺淡淡的瞧了我一眼,我们彼此心知肚明,他温和的说道:“没有什么大碍,他的手一定会康复,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何时该去除包扎,那就是他身体自我感觉良好之时,而我只能尽我医者最大的本份。”
“他到底是中的什么毒?”她还是很担心,“你能告诉我吗?他接触过什么?是什么样的慢性毒物?”
李顺毫不迟疑地说:“七色荒蔓。”
“有这种毒蔓吗?”锦蕊瞪着疑惑的眼睛,“它是什么样的?还有,我想确切地知道它的毒性,请您不吝赐教!”
“这种植物很不引人注意,”李顺讲解道,也不知是真是假,“因为它们很细小,像是枯发,虽称七色,但肉眼只见是灰黄色,不过将它放在清水中,水中会弥漫出彩虹七色,七色荒蔓由此得名。但是你不需紧张,这种植物并不是随处可见,只有指甲接触到它们,才会染上毒质,而这种状况,其实微乎其微,几十年也不会有一例。李帅虽然感染了,但经过我的治疗,我能保证他绝对会好的,姑娘你不必担心,他很健康,毒质只会令他的手疼痛,并无其它伤害。”
锦蕊点头致意,说:“多谢赐教。”同时路上有很多人聆听了李顺的讲解,众人都觉增长了见识。
李顺忽然拉我至一旁的墙角,神情不安的对我说:“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感到鱼龙城又将经历浩劫,很可能就是你手中的东西引起的。”
我这时恢复了自信,笑道:“不必担心,磨难总会过去的,我不害怕会有什么,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
李顺感觉我很模糊,他迟疑了片刻,说:“好吧,一切都该顺其自然,我是太多心了。”
他落寞的身影使我心头蒙上一层阴影,以至于我和锦蕊走出鱼龙城之前都没说一句话。我们穿过地下通道,走出鱼龙城,锦蕊终于问我:“他悄悄对你说了什么,害你这么满心愁绪?”
我恍惚道:“没什么。”
她转过我的肩部,和我面对面站着,神情严肃的说:“你果然是这样,不会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他人,不与我沟通交流,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要么是你不喜欢我,要么你是刁斗!”
她的情绪使我慌张与震惊,我忙道:“你刚才是说什么?我没听见,我心不在焉,在想事情。”
“那李顺对你说了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她生气的问道。
我真情流露,毫不讳言:“他预感将有浩劫发生,鱼龙城将有危难!”
“他能预言?”锦蕊说,“他依据什么得出结论判断?”
“昨日的黑暗,”我边走边说,“他认为会有危机。”
“鱼龙城会有危机一点也不奇怪,”她说,“这些危机来源于残杀关系,因此也有可能发生城池毁灭的浩劫,这都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你毕竟心中没有残杀关系,不能理解这些。”
“是的!”我叫道,“我真不明白残杀关系,所有人彼此这么仇恨吗?难道就不能不互相残杀吗?”
“这与恨无关,”她反而说,“这是天命所系,不可更改的必然。”
“不明白!”我强调道,“怎么会不可更改?不残杀不行吗?”
“当然不行,”她说,“残杀是与天地同在的,是生存的必然,我们不要谈论残杀关系,谈论它毫无意义,我的残杀关系是混乱的,我不想提及。”
“你的意思是说,”我惊讶的说,“从这片森林诞生之日,所有人都彼此残杀,只有杀掉他人,自己才能存活吗?难道残杀关系是这里的生存规则?”
“也许,”她说,“你说的对,也许就是这样,因为这是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也必然会流传下去,不管是鱼龙城毁灭的浩劫,还是残杀害命的战争,都是我们必须面对的。”
“那残杀关系由何而起?”我追究道,“到底是由什么引发的?一切矛盾都该有原因,仇恨也不可能没源头。”
“你怎么还不明白?”锦蕊说,“残杀关系是天然存在的,是生存的必然。我们鱼龙人会自然分成两类人,一类人出城击杀,一类人守城防御,两类人共同维系着鱼龙城的安稳,不论哪一类人没有负起责任,鱼龙城都有可能毁灭,鱼龙城如果毁灭,那将是更大的浩劫,这是我们不能承受的。”
“鱼龙城经历过毁灭,你清楚吗?”我问道。
她答说:“有过三次毁灭,那简直是噩梦,血流成河,彼此残杀。”
“难道就没有人想改变这种状况吗?”我说道,“阻止残杀。”
“这是生存的必然,无法改变,”锦蕊严重地警告我说,“如果谁想阻止,那表明他就是刁斗,他想害死所有人!”
“我不明白!”我愁闷的叫道。
“你不需要明白,”她说,“这关乎生存,生存是生命的本质,我们既然享有生命,那就必须生存。你看,这城外种植的食果,这土地上的一草一木,皆是人们勤劳的结晶,大地朴实的馈赠,历史浓厚的遗产,岁月穿梭的痕迹。李帅,我们不要谈论残杀关系了,现在,我们共同见证,体会,感悟,崇敬,我们要热爱我们的鱼龙城,甘愿为她洒下我们每一滴滚烫的鲜血,贡献我们无悔的骨血,去守护这温馨宏达的家园,誓死守卫她,依靠她,祝福她,不离不弃,携手共存。”她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使我不知如何相对,我没有她的那种情绪,我与她立刻区别出来。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她有些亢奋。
“我拙于言辞,胸无丘壑,不太懂得表达。”我解释说。
“那你胸中有心呀!吟出你衷心的赞歌,光风霁月的感想,永不坠落的信念。”她怂恿我说。
“不要为难我,”我推脱道,“我是只会做不会说的人,一切要看我的行动我的心并不像你的心那样清楚明白。”
“我的心也不像你想的那样清楚明白,”她情绪转瞬低落了,“姑且不说我心中残杀关系的混乱,其实我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太匮乏,这真是最令人沮丧的事情。”
我心中有无数的疑问,惊涛骇浪般在我脑海中激荡,我恨不得一口气向锦蕊问来,虽然有那么多疑问,但话到嘴边,问出什么算什么:“前些天你在城中看见我,为什么躲着我?我追你,你还跑掉了。”
“我害怕你,行了吗?”锦蕊嗔怪道,“你真是个古怪的人,这还不明白。”
“你认为我古怪,那你在人宗府中对那些官员又是如何评价我的?”我颇在意的问道,“你有没有对他们说,怀疑我是个刁斗,行为古怪呢?”
“没有!”她说,“我只是介绍了你我相识后经历的一切,而且没有吐露与你背上的剑翼有关的任何事。”
“你的家住在哪里?你确定你的家族与亲人了吗?”我又问道。
“一会回城,我领你去我住的地方,暂时的家拜访,”锦蕊说,“我母亲健在,共有姐妹七人,她们守城防御,还有几个姐妹出城击杀,不过她们都基本重组了家庭,来往相对少了。”我知道男人是按父系寻家族,女人则按母系寻依靠,以此增大男女结合的可能与关系网。
“出城击杀!”我特别对其疑惑,不禁对锦蕊说道,“我们恐怕也要被安排出城击杀,这点你知道吗?”
“怎么可能?”锦蕊讶异的笑道,“我们的心性不适合出城击杀,我们的鳍刀是蓝色的,适合守城防御。”
“是真的,”我坚持道,“我听人宗府的人说的,而且李顺也这么说。他说我们残杀关系混乱,不适合守城防御,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你明白吗?”
锦蕊有些吃惊,她脸色由白转红,紧抓我的手臂说:“他们一定是怕我们会无理取闹,伤害其他人,或者说是不听他们调度,不能很好地做一个守御者,又或者我们会杀错人!”
“我根本不愿意杀人,”我说,“我讨厌残杀。”
“你先不要说话,我要想一想。”她伸手按住我的嘴,然后向前方数公里外的矮丘孤山走去。我顺从她的意思,她的美丽总是令人欲罢不能。
鱼龙城池外方圆几十公里种植着各种低矮植物,这些经过改良育种后的植物快要丰收了。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对这些食果心生垂涎过,无数像向日葵模样的酥饼,馅饼,奶糕,面包,长在植株上;各种各样的甜棒,饼干,麻花,向玉米一样茁壮成长;多种诱人的瓜果般食物沉甸甸的垂吊在矮树上,浓浓蜜味,香气扑鼻。看到这些食果,我腹鸣如鼓,饥肠辘辘,实在忍不住要采摘品尝。我随手摘了一颗像狼牙棒般的土色食物,方要品尝,却被锦蕊打手,她斥责道:“放下!那不是适合你吃的东西,不懂食果,乱吃会害命的。”
“这么夸张?”我不知利害地说,“我吃了它会怎样?”
“脸红脖子粗,嘴短手短。”她不开玩笑的说,“不死也会少条命。”
“那种它干什么?”我只好作罢。
“金娃娃喜欢吃,”锦蕊说,“这是他们的食粮,不适合我们。”
“那什么适合我们?”我有点馋。
“这片区域没有,”她随处查看,“这里种的都是金娃娃的食物,而且食果还未到丰收的季节,我们不能随手采摘,这太令人不齿了!”
“还好秀色可餐。”我笑道,“不过我们去爬孤山干什么?那里根本没人去啊?那里也没什么好景色。”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想出城来,”锦蕊叹气道,“我好像感到有些气闷,无聊,我不太能和家里人他们有话说,心情很沮丧,总之无所事事,城中的娱乐丝毫引不起我的兴趣,而且有很多男人追求我,好在我说我残杀关系混乱,他们就不拒自退了。”
“这真是天赐的缘分,你我皆没有正确的残杀关系概念,”我笑说,“这叫因祸得福。”
“也许吧!”她不快的说,“鱼龙城完全与我想象的不一样。”
“你想象的鱼龙城是什么样?”我好奇的问道。
“说不出来,”她说道,“只是一种感觉,但具体是什么感觉,又模模糊糊,感受不清,总之,应该有什么美好。”
“你有点感伤,你不快乐,”我愁眉不展地说,“应该怎样才能使你愉悦呢?你最想做什么?现在!”
“最想有目的的漫无目的,”她浅笑道,“走到孤山。”
孤山已在眼前,那是一座几十米高的石丘,上面郁郁葱葱,长满了植物,曾经很多人喜欢来此游玩,但它还是太小了,根本没有多少游赏空间与价值,人们已足够了解它,三言两语道破它的一切,而且人们也没有了那种无病乱呻吟的游赏心态。
我和锦蕊来到孤山脚下,携手爬上山丘,山丘占地面积约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看起来似乎是一块奇形怪状的巨石,高凸不平,石缝中多生植物,植物芊眠,将白秃秃的山丘装点的生机盎然,富有活力。
我们来到石丘上,在一株红花树下,锦蕊垂着头对身后的我说:“李帅,你是不是真喜欢我呢?你为什么不热切的追求我?你从来也没有真真切切地向我表达过任何想要和我结合的意图,我没听到你说过一句实实在在的求爱宣言,似乎你并不是全心全意的想和我结成伴侣,你是不是心中还有其余的心仪女子?你要做抉择,只是在和我暧昧?”
我有些心惊,虽然恋慕她的音容气质,但并不敢主动真挚地和她谈情说爱,更不要提追求结合,成为伴侣了!我无论多么迷惘困锁,也记得我原本不属于红衣森林,而且我们之间似乎还有人妖之别,我再爱欲泛滥,也总保持底线般的清醒,掌控着自己的欲望,只是有分寸的从她那里攫取到精神上的满足。我对她的暧昧行为,皆是我内心的真实写照,她如今直言不讳地对我对她的感情发出了问责,我根本来不及穷思妙想,只是期期艾艾的解释说:“我绝不是和你玩暧昧,我是出于一片真心真意,不过我好像是个感情白痴,反正有个女子这么评价我!我不懂追求求爱什么的规则与含义,更没有别的心仪的女子,应该这样说,最主要的原因是你对我的态度未明,你还曾经想躲着我,避开我,而且你从未向我有所表示,我当然没勇气向你追求什么的了。”
“如果你不是感情白痴,”锦蕊无奈的说,“那只能表明你不喜欢我,没有想和我结成伴侣的意图,这事只有你自己清楚。”
“你讨厌我是感情白痴吗?”我自认此果的说。
“你不仅是感情白痴,你还是个生存傻瓜呢!”锦蕊转脸笑道,“不过我们多少有点同病相怜,臭味相投。”她走近我,靠在我怀里,似乎想得到感情的慰藉。
我鼓起勇气怀抱着她,做贼心虚,曾经对魅力可爱的她无比的赏识,如今却相对冷淡平静了。
“你真的不懂表达吗?”她又推开我,脸色微红地说。
我向后退了两步,对她的感情追索,百感交集,我知道我必须做出回答,而且要毫不犹豫,我最怕抉择,脑子全乱了,不自觉地又向后退了两步,只听锦蕊提醒我说道:“小心后面是赖人泥,不要再陷进里面了!”
恍惚的我脚踩滑了,顺着石岩下滑了三十多厘米,双脚猛地踏在了一个二三平米的岩坑里,岩坑里是不能受力的赖人泥,在我的突然踩踏下,土块受力开始软化了,这时锦蕊连忙伸手来拉我,脚下的泥已经湿软并黏住了我的脚,我不挣扎还好,越挣扎泥土越发浆黏,转瞬之间,已完全使我泥足深陷,无法自拔。锦蕊拉住我的手,想要把我从泥里拉出来,我的双脚已没到足踝,没好气的叫道:“这里为什么也有赖人泥啊?真令人厌恶!”
“你不要再挣扎,更不要乱动,”锦蕊抓着我的手使劲拉,边用力边说,“我可以拉你上来,还好这赖人泥坑不大,否则你又躺在里面中毒了!”
“不再陷了!”我感到脚下踩实了,“原来只到我的脚踝。”我不由得更用力向下踩了踩,脚下已坚硬如石,不再是赖人泥。我喜笑不禁地又说:“还真是虚惊一场……”我话没说完,脚下突然塌了,变化仓促,我身子极速下坠,连带将锦蕊也拉了下来,一眨眼间,我们就双双落到了一个黑暗的环境中。锦蕊和我跌个满怀,互相拥抱在一起,两颗心都怦怦乱跳,受了一惊。
“这个山是空的!”我望着头顶五六米高的洞口,仿佛成了井底之蛙,“我初来乍到就窥破了这个秘密,真有点想不到啊!”
锦蕊对周围的黑暗颇为不安,她左顾右看说:“这里不知有什么危险,我们跳上去吧!”
我想背上抓取一把翼剑,剑刃白光湛湛,权可用来照明,我们看清这可能是人工开凿的空间,而且有石阶楼台,石凳石桌。我从石阶处向下望去,下面空间宽阔,是一处厅室并且明显有人曾经在此居住过的痕迹,那下面的石桌上有碟盘之类的生活用具。锦蕊站在我背后,向下看去,在我耳边说:“这里难道有人居住?谁会住在这里?而且这个洞窟又是谁开凿的?”
“不知道,”我坦然说,“下去看看,不过这里现在绝对没有人住了,到处布满灰尘。”
“我觉得这是某些残杀我们的人隐居的住处,他们住在这里偷袭我们,之后快速的躲在这里,逃脱追杀,再好不过。”锦蕊分析说。
我甩掉我鞋子上的一部分泥,说:“下去看看再说,你不必怕!”我们沿着石阶贴壁走下,站在了摆了碟盘,布满灰尘的石桌旁,借着翼剑之光四处查看,发现周围有几间石室,每间石室门上都垂吊着一些枯死的藤莲植物,它们没人照料,营养无法补充,死后已无门的作用了。
我用翼剑割断枯藤,见这间石室里面有枯萎的蘑菇床,石壁上还开凿了石橱,壁橱里有几件残损的衣服,还有大小不一的几把刀剑,一些蜡烛,以及一些装饰品。余下两间房,一间是储藏室,里面有腐朽的食果以及厨具,而另一间房是个书屋,里面差不多有一百本书,这些书大都在鱼龙城内就可见到,都是记载鱼龙城历史文化,娱乐音乐,医药农业手工业等各方面的书籍,但我仔细看了石桌上几本线装书,字体是楷书,感觉有些特别。那几本书的书面上分别写着:残杀关系的生存现实探究;残杀关系所赋予人的心性与品质;残杀关系的病理学研究;残杀关系的可改变性的理论模式。
面对这些书,锦蕊比我还好奇,她抢先拿起那本《残杀关系的可改变性理论模式》,伸手就要翻看,可意想不到的是这本书在她手中腐朽炸开了,连带着将桌上的其它几本书也破坏了,我们感到眼前一阵氤氲黄雾,鼻头有些发酸,之后就昏昏噩噩,什么也不记得了,我们被古怪的书质迷晕了。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清醒过来,锦蕊叹息道:“想不到这是某个人的秘书,这些特殊纸张制造的书页吸入了他的血液,只有他本人才能用手拿取这些书,换了别人之手,书籍就会粉碎,我真是没想到!”
我深感可惜,但这没什么好追悔的,既然是他人的秘文,我们无论如何是看不到的,不过这几本书的书名引发了我极大的想象,的确有人对森林进行过探究,还分析了残杀关系,建立了改变残杀关系的理论模式。
“不知是一个什么人曾经住在这里,”我对锦蕊说道,“我们翻看那些书,看看有没有线索。”
锦蕊沮丧的说:“但愿那些书不是秘书!”余下那些书全无线索,根本找不到这里曾经是属于谁的记录,与此同时,我们忽然听到万马奔腾的声音,而且有点地动山摇。
我不明所以,向锦蕊问道:“发生了什么,什么声音?”感觉不像地震。
锦蕊迟疑了片刻,有些紧张的盯着我说:“是千足尸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