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聚会结束了,柳鹏轩赶忙上前抓住艾棠的胳膊:“棠棠,我送你回去吧,今晚我好好陪陪你。”
“我已经跟棠棠约好了,今晚上跟棠棠一起住。这是我们的闺蜜之夜,你一个大男人的,跟着我们干什么?”kira马上抢先将艾棠拉了过去说道。
柳鹏轩赔着笑:“kira,我跟艾棠都快一个月没有在一起相处了,你给我个机会。”
“我还跟棠棠好几年没有见了呢,你怎么不给我一个机会?”kira一句话将柳鹏轩给怼了回去。
说完,kira拉着艾棠就往前走。
“棠棠,棠棠……”柳鹏轩紧赶几步上前。
一辆豪车停在艾棠和kira的面前,一个三十七八的男子出来,笑着说道:“棠棠,我来接你。”
“林叔叔。”艾棠见是林诚先,不由露出一个笑脸来。
林诚先是艾家很得力的部下,当初一直跟着艾棠的母亲,在艾家工作。
他对艾棠很是疼爱,这次艾棠从机场回来,也是他亲自做爹地的司机带着车队在机场来接的。
林诚先身上自有一股能压住人的气势,柳鹏轩见到林诚先,不自觉地停下脚步,不敢继续纠缠。
林诚先看到柳鹏轩,对着他点点头,拉开车门,让艾棠和kira上去,却丝毫没有邀请他上前的意思。
柳鹏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子扬长而去。
怅然地看着艾棠离开的方向,他狠狠地下定了决心,不管如何,他都要把艾棠娶到手!
不然的话,飞黄腾达都和他没关系了。
宁佳琪从柳鹏轩身后冒出来,看着那辆远去的车,冷哼一声:“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有钱吗?”
“有钱,就是了不起。”柳鹏轩垂眸,喃喃自语。
宁佳琪也何尝不是想有钱,可她的聪明都用在了骗钱上面。她仰头问道:“我听说,艾父已经答应你跟艾棠订婚的事情了?”
“是,他已经答应了。就在明天就会公布……就是不知道艾棠……”柳鹏轩紧紧地皱着眉头。
以前他是怕艾家的人不答应他和艾棠的事情。
现在他父母将艾父那边将关系做通了,他却又担心起艾棠不同意来。
一想到她近几日的不待见,刚刚的疏离,他心中不由得担心起来。
宁佳琪反倒自信地笑道:“艾棠虽然智商有所恢复,但是依然还是傻子的样子,再精明能够精明得过你吗?明天还不是任由你们摆布?”
柳鹏轩一想也是,心头稍微宽慰。
因为艾家这边耳目混杂,柳鹏轩和宁佳琪也忍着不敢在一起苟且,说了没几句话,就分开了。
……
艾家确实准备好了,让艾棠跟柳鹏轩订婚。
柳鹏轩的父母,自从攀上了艾父之后,就各种伏低做小,小心讨好,终于让艾父松了口。
艾家上下都在准备这件事情。
艾棠回到家后,尘姑姑便进了她的房间,焦急地说道:“哎呦,我的大小姐,你怎么还这么悠闲,就一点都不着急呢。”
“我急什么啊?”艾棠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
“大小姐,你就真的要同意跟那个柳鹏轩订婚吗?”尘姑姑看着艾棠不把这件事情当回事,急得不行,“你不是都觉得他有问题了吗?难不成你还要往火坑里跳啊?”
艾棠扬眉笑了:“尘姑姑,你不要担心。这火坑,我跳不了。”
尘姑姑怔了怔,疑惑地看着她:“那你还不去找老爷说说?”
“不急。”艾棠又是这句话。
尘姑姑拍着胸口,掏心掏肺道:“你不急,你尘姑姑都快要替你急出病来了!棠棠,太太早逝,你又是艾家的独苗,现在眼看着老爷子也病重,你要再没有个好的归属,太太在天堂怎么能够安心?”
艾棠沉默了一下,现在外公一直病着,艾家的事情确实都是父亲在掌管。
如今家业越做越大,自己更是要擦亮眼睛,识人分明,以后才能帮父亲将艾家发扬光大。
她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笑道:“尘姑姑,我心里有数的。你不要为我担心。你就等着明天看吧。”
尘姑姑见艾棠坚持,只好走了出来。
她出来,正好遇到艾棠的父亲陈明道要回房去。
艾家是艾棠外公的产业,外公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艾棠的母亲艾薇。
当初艾家家大业大的时候,老爷子不想女儿离开自己,离开云家,便招了上门女婿陈明道。
陈明道和艾棠的母亲艾薇结婚后,就一直住在艾家,帮忙外公的事业。
艾棠出生后,陈明道也很大度地让艾棠跟着母亲艾薇姓了艾。
在所有人眼里,陈明道都是一个好丈夫,也是一个好父亲,他对艾棠的疼爱,有目共睹。
尤其是艾薇早年离世后,他更是将心思全部放在了艾棠和艾家身上,既没有再婚,也没有女朋友。
他年近五十,现在却已经是艾家的实际掌权人了,但保养得很好,一点都看不出实际年龄。
他看到尘姑姑从艾棠的房里出来,顿住了脚步,沉稳开口:“尘姑姑,棠棠睡下了?”
尘姑姑上前道:“老爷,大小姐正要休息了。”
陈明道收回往里望着的目光,点点头:“那好,你好好照看着大小姐,不要让她受了什么委屈。”
“老爷……”纪姑姑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问道,“真的要让大小姐跟柳家少爷订婚吗?”
“怎么,棠棠喜欢鹏轩是事实,柳家虽然家境普通,但是好在全家都是通情达理的人。”陈明道忽而变得郑重起来,“我们艾家,从不以家境论婚嫁,尘姑姑是有什么话说吗?”
尘姑姑还没有开口呢,陈明道就说了一大堆。
加上当初陈明道也是以普通家境的身份和艾薇结婚的,尘姑姑也就不好从家境上来挑剔柳鹏轩了。
尘姑姑囔囔道:“那倒不敢,就是想到大小姐年纪还小,婚嫁之事,实在是有些早了。”
陈明道反而一笑:“这有什么?早点订婚早点收心。棠棠她母亲嫁给我时,还不足二十岁。当年我们早有了孩子,后来才能全力打拼事业。所谓的成家立业,不就是先成家,再立业?”
“可是老爷……”尘姑姑还想再说什么,她分明看得出来小姐已经对那个柳鹏轩心生厌恶了。
可抬头一看,陈明道脸上明显有不耐烦的神色。
尘姑姑毕竟只是个雇来的人,地位只比寻常仆佣高一些。
陈明道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他脸色微沉,目光幽深:“尘姑姑,念在你常年照看艾棠的份上,我已经对你解释得够多了。”
尘姑姑见他神色不好,只好不再多说了。
但是明天,艾棠订婚的事情就要确定下来了,纪姑姑的心里,闪过隐隐的担忧。
她回头看了一眼艾棠的房间,又看看大厅里那些正在准备布置的人,不由得微微摇头。
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端。
艾棠洗了澡,躺在床上,相比较于纪姑姑的担心,她倒是一点都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一个小小的柳鹏轩而已,她既然已经用心来反抗,怎么可能还会让他得逞?
她拉开窗帘看了一眼楼下,陈明道正在亲自指挥工人布置花园里的一切。
明天的艾家,一定是一个花团锦簇、热闹非凡的晚宴胜地。
而柳鹏轩,也该承担他那些令人作呕的事情的后果了。
艾棠关上窗户,关灯,直接上床睡觉。
这一晚睡得不太安稳,当艾棠被透过窗帘的薄薄光晕弄醒的时候,时间还早。
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资助过的那个小乞丐,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本来她翻个身,打算继续睡。
可一想到最初见到他时衣衫褴褛地躲在天桥下瑟瑟发抖的模样,心中便没由来地一阵心酸。
想了想,她最终还是套上一件干净的衣服和必需品,从窗户这边悄悄溜了下去。
反正宴会今晚差不多才开始,她悄咪咪出又悄咪咪回来,不会被发现的。
艾家门外某个不起眼的角度,正停着一辆奢华、曲线优美的帝驰。
寒凛收回了手中的望远镜,侧过身子道:“少爷,秦小姐又爬窗跑出去了。”
“嗯。”
君倾眼睛之下有微微的乌青,睁开双眸时里面的血丝清晰可见。
下巴的胡渣也因多日没有清理而冒出来了。
狼狈而颓废。
即使如此,他依然保持着最佳的仪态坐着,优雅而矜贵,没有半点失态。
他薄唇微启,嗓音格外喑哑:“跟上。”
福利院内,兜兜见到已经好几个月没来见自己的艾棠,兴奋地迎上去:“姐姐,姐姐你来了。”
见到如今已经到自己胸前的小男孩,艾棠欣慰地笑了笑道:“兜兜近来可还好?”
当初见到他时,他因为营养不良骨瘦如柴,现在看起来好了不少,巴掌大的小脸也有了血色。
“这里的人待我都很好,院长伯伯有时候还带我去广场玩。”兜兜扯着艾棠的手,睁着明亮的瞳眸笑道。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兜兜拔腿往外头跑,“姐姐先等一下。”
艾棠愣了一下,等她看向门口的时候,他人已经跑远了,出现了一个她不想看到的身影。
艾棠想也没想,就走过去视而不见一般将门“彭”的一声合上。
全身无力地抵在门上,艾棠内心一片悲凉。
自己在试着开心地生活,在试着开心地处理渣男怨女的事,试着开开心心地过生日。
可他一来,这些伪装都被无情地撕扯下来,暴露出她血淋淋的伤口。
君倾,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不肯放过我?
为什么你偏偏穷追不舍?
为什么你就是那么卑鄙地侵占我的心?
门外的君倾无力地望着被关上的门,伸手想敲门,却在快要接触到门的时候顿住了。
他知道。
他知道她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他。
他知道他还是不肯原谅他所犯的错误。
那他就继续等,等她愿意出来见他一面、听他的一句话。
他知道她是艾棠,也知道她是竹心。
但他愿意为她去保守这个秘密,这才没有明目张胆地上艾家要人。
只等她出来后,才出现在她面前。
君倾就这样在门口站着,双眸望着他的门,目光没有焦距,就像一尊望夫石。
刚端着水过来的兜兜一脸好心地提醒:“叔叔,你喝醉了?还是忘记带钥匙了?哎呀,你走错地方了,这不是你家门口啦。”
君倾:“……”
回过神看看兜兜,又看看旁边一脸好笑的寒凛,更正道:“不是叔叔,是姐夫。”
兜兜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又望望被关上的大门,他似乎感觉到不对劲儿:这门怎么被关上了?还有,姐姐也没跟他说过这是姐夫呀。
他开口想问,但小小的脑袋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站在门口轻声喊道:“姐,我是兜兜,我回来了。”
艾棠这才开了一半门,对君倾视若无睹,伸手便将兜兜拎了进去。
原来兜兜是因为这屋里只有一个他自己的杯子,便跑到院长伯伯那边要了一个一次性杯子。
屋内,兜兜看着艾棠喝水,兴致勃勃地问道:“姐姐,外面站着的是姐夫吗?”
艾棠淡淡反问:“我有说过吗?”
兜兜眨巴眨巴大眼睛又问:“那他干嘛说是姐夫,还站着不走啊?”
艾棠无辜道:“我怎么知道?”
他有手有脚,他爱做什么是他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
兜兜想了想,又问:“姐姐,不吃不喝人会不会死?”
这个问题……
艾棠决定给他科普一下:“不吃不喝不睡,三天会死;不吃不喝睡觉,能活七天;不吃但喝水睡觉能活两个星期。”
兜兜恍然大悟:“哦,我懂了。”
艾棠想问,他到底懂什么了,他什么都没说,蹦蹦哒哒跑了。
一会儿后,他从书包里掏出他的文房四宝,一一摆整齐在桌子上:“姐姐,听院长伯伯说你书法很厉害,我想让你教教我。”
艾棠也不想闲着。
她一闲着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君倾。
在她眼里,君倾无论何时都是一个干净清冽的贵公子,不会让自己的形象有任何损害,就算他只穿着最简单的西装,也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挡他的魅力。
可是他刚刚那样,是因为自己而在作践他自己吗?
艾棠望向门口,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打开门,看看他是不是还在门口。
但她没有这么做。
君倾是什么人?
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帝王。
他的人生早已习惯了要什么有什么。
他会屈尊站在她的门前,大概只是因为她不说一句话就走,而已。
再沸腾的水都会冷。
在炎热的火山也会死。
再疯狂的热情最终都会归于平静。
等他想明白,他自己就会走了,不用他人多来劝解。
她没有必要,因为多看他一眼,而又在自己的心口上多划两刀。
艾棠收拾好书桌,把文房四宝摆好,又挑了一支合适兜兜的笔递给他:“来,姐姐教你写字。”
教人没问题。
但艾棠自己写的时候,有点心虚。
练字平心静气,心无旁骛。
她做不到。
写出来的字,别说被她外公看到,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兜兜不懂这些,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充满了崇拜:“姐姐好厉害,我星期一可以拿去给我的朋友看吗?”
艾棠的心更虚了。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
这时候,他会不会已经走了?
如果他走了,他转身了,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瓜葛了。
她不用因为他每天必须抱着她睡觉而苦恼,也不用因为担心他再抓她去帝临岛……
她就解放了,不是吗?
可是,心口为什么那么难受?
那个男人欣长的身影不断地在她脑海里闪现,他生气的样子,他狠戾的样子,他温柔的样子,怎么赶都赶不走。
换了一张纸,艾棠想重新落笔,手却莫名地有点抖。
最终,她把笔放下来,对兜兜扯出一抹笑容:“你拿亲手写的岂不是更好?”
兜兜深感有道理,点了点头,高兴道:“等我写一张漂亮的出来。”
看着他写了一会儿,艾棠走到室内的洗手间里,用冷水泼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默默地对自己劝道:“只要时间够长。”
只要时间足长,他的耐心就会耗尽。
她的心也会慢慢归于平静。
这样,大概就是对他们两来说最好的结果。
君倾站在门口,自然也知道艾棠不肯出来,面对院长的劝解,脸上露出一抹无法掩饰的低落,轻声道:“没关系,我在这里等到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