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公子你有什么事吩咐我就成。”
霖风喝的熏醉,尚未察觉到这边的不同寻常之处。
恍惚间他本想支撑着直起腰来,护腕却一下装上了酒坛。
“铛”
酒坛倾斜,碌碌滚了几下,里头的酒水顺着坛口流了出来,很快漫过边角桌面,一滴又一滴的在地面打出一片水花来。
霖风脑中最后的一丝清明也被酒意吞食殆尽,混混沌沌的睁眼望着窗外,眼瞳已失了焦距。
“於氏一族世代为守姜国基业,抛头颅洒热血,多少儿郎葬身沙场尸骨无回,才挣下的累累军功,博下的承德侯府一门忠烈保家卫国的声名!”
“如今,我保不住承德侯府世袭的爵位,也无法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现在还要为了自己的儿子,舍弃大义,和那些个阴险小人一般搅进朝堂上去……”
霖风印象里的侯爷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是个英姿勃发的将军。
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军途如何艰险,涉水跋山,顶风冒雪,负累累沉珂。
於骋永远挺拔的像是苍山不老的松树,不枝不蔓,刚正挺立。
可在今夜,他说出那句:“我愧对於氏一族列祖列宗。”之时,那挺直的脊梁被一点点压弯了。
十八年了,许是这些年过得太好了,也许就是太好了,总容易破灭。
他为了他所背负的使命,最终还是背弃了他的侯爷。
背弃了这十八年的看护养育之恩。
侯爷本只答应了向姜帝投诚,可据长安城里的暗线所报,衡亲王也是太皇太后的人。
要不这样,怎么能在权谋阴诡中护得住承德侯府?
可侯爷要是知道,是该打死他的。
是该打死他这等不忠不义之辈的。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
霖风趴在一桌酒渍上,料峭寒风也未能吹散他的醉意。
“此事……非我本意……若有来生……换我先遇上你……换我护着你……我……报答……报答……”
报答今生的养护之恩。
从前於骋领着他出征,总拍着他的脑袋,感慨:“小子,你要是我儿子该多好?咱们上阵父子兵,所向披靡。”
若来世有幸,得成夙愿,你养护我长成及冠为人,我赡养顾你终老,得成一世父子,该有多好?
桌上都酒坛在边缘晃了晃,终于“咣”的一声摔了下来,碎片飞溅之下,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