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卒若是生了连累同族之心,待得出了营寨或奔逃他处,或投奔彭脱,那么杨、黄二人这般登高监视也是无用,但是说到底,长夜漫漫,寂寞如雪,既知彭脱绝无夜战可能,闲来无事,故有此一遭徒做消遣,也属寻常。
黄庭望着杨谷离去身形,亦似是喃喃自问道:“那该如何处置。”
……
“那该如何处置?”
为黄庭遣出营寨之外搜集可用军需物资的二十六人亦处于相对彭脱大营而言,地势稍高之处,于坡下火光攒动自然也看得明白,虽不知其中汉军竟为何部,主官又是何人,但无论如何,事发突然,坡下形势纷乱,正是摸黑逃散的绝佳时机,其中一些人当即便升起了逃散的念头,更有一年岁稍小的黄面少年出言询问。
这二十六名罪卒虽非族亲,却也都为乡人,无论是祖辈父辈,亦或是家中儿孙,皆相识许久了,其中为首之人生的一副阔面长耳,颇显威武,乃是除去为黄庭枭首之人后,众人一致推崇的带队领头之人,故而此番受命出营,所有计较也都得尊崇此人决断。
只见其人听得黄面少年问话,又环视了身侧众人一番,长叹问道:“那杨谷手中的质子,除了我那亲兄长以外,还有哪位的亲朋?”
“家兄亦在其中!”
“还有我父!”
“有我小儿……”
片刻嘈杂回复一番,便也回归沉寂,带头之人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此番我等为那杨谷、黄庭逐出营寨,又废了这许多劲力才出得这些个壕沟鹿砦,到得此处,若是能运气尚佳,或能搜集一些军需重返营寨倒也好说,若是不能……”
未等其人说完,身侧一人当即出声打断道:“张兄弟如何还能有这般念想,难不成我等山西大好男儿,当真要为那杨谷卖命不成?”
张姓大汉眉宇微皱,疑声问道:“何意?”
那人当即闪出,拍了拍胸脯说道:“依在下之见,此番我等既已逃出升天,扬长而去便是,无论是投了太平道,亦或是投了汉军他部,总也好过与那杨谷困死此地,更何况此番山下似有战事,我等乘乱而去,定能躲避太平道亦或是汉军耳目,岂不是天助我也?”
此言一出,附和、反对之音各有半数,附和之人不过于杨谷营中并无亲友为质,反对之人自然格外考虑营中充当质子的亲友安危,如是种种,众人当即展开了激烈辩论。
良久,张姓大汉才抬高话音,止住了众人喧闹,缓缓言道:“大伙儿都静一静,且听在下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