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道:“我于胡安谈妥,他会给咱们留条后路。待夜深之时,大伙只管跟我潜伏出山便了。在此之前,先将寨里死去的兄弟掩埋,再装好干粮水袋,带上金银细软,这一路只怕要走上许久。至于马匹,便留在寨中吧,免得马儿惊吓,引起注意。”
段超道:“官军怕不会是赚咱们出寨,来个围而歼之吧!”
沈牧道:“不会,这是一个合理的买卖,胡安应该会有所心动。”
段超想要再问,但知道既然是沈牧安排,自会有他的道理,自家兄弟,若是还有许多疑虑,那还聚在一起发财作甚。段超虽然舍不得丢下这辛辛苦苦数年建立起来的山寨和那些掠来的骏马,但能够活命,已经是顾不上其他了。
当夜,众人准备妥当,乘着夜色偷下寨去。一路行来,果然没有遇到半点阻拦。前面便是胡安驻军所在,大营之内,篝火耀眼,黑甲士兵,聚成五六簇,围着篝火,畅行欢歌。
沈牧为求安稳,先令众人藏住身形,自己带着陆老三自大军左侧先行探路,果然这一路并无任何暗哨,看来胡安这人足够爽朗。
八九十名山匪,蹑手蹑脚,沿着左路山道匍匐前进,待绕开军营百丈有余,方才敢弓起身子,随着沈牧寻路下山。显然五龙山的众人,已被黑甲军的军威打的魂飞胆丧。
接下来下山的路,众人跑的飞快,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有些人恨不得自己生出四条腿来。
到了日出东方,众人已翻过两个山头,横过一条宽河,又在林子里狂奔了许久。
人为了活命,所激发的潜能,果然无限大。寻常时分,便是翻了一座山,已是气喘吁吁,动弹不得。
没想到大半夜,居然跑出了四五十里来。
朝阳醒目,鸟雀齐飞,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穿过树叶,照出黄土地上斑驳陆离。
不知是谁,忽的软到在地,接着,更多人瘫了下来。
沈牧但觉双腿全无直觉,原本强撑的意志再众人软瘫之时,蓦然奔溃。噗通一声,载在地上。
太累了,好想躺在软软的床上睡上一觉,任谁都不要来找我。沈牧从来没有跑过这么远的路,脚底早已磨出了水泡,水泡烂了,又于麻布鞋黏在一起,先前很疼,到这会已经失去了知觉。
山寨里的众人此时也是一般模样,一个个捶背揉腿,唉声叹气。好在总算躲过死劫,便是再累,心中也是极其欢愉的。
人乏口干,众人瘫软满地。歇了好大会儿才将将能够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