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哥,你睡了没有?”入夜后,瘸五翻转来覆去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开口。
战地条件有限,几个只能和衣挤在地下工事的一角睡觉,连个地铺都没打。马成龙就躺在瘸五边上,双手枕着脑后,嘴里低声回了句:“没呢!”
“我怕的厉害,一直都在抖,停都停不下来。”瘸狗讪讪地问:“怎么才能不怕,你教教我。”
“我也怕。”马成龙回答。
听了马成龙的回答,瘸五在大吃一惊,在瘸五眼里马成龙可从来都是个传奇人物,“怕”这个字似乎怎么也是从自己这类人的嘴里说出来,而绝非对方。
“我怕再也看不到我爸妈,怕我那点卖拿的钱送不到她们手上,怕以后她老了没有人给送终.......”马成龙的声音显得有点沉郁。
瘸五默然了。
“唉,爹啊,娘啊,儿子不孝啊!”另一边的高长工大概也是被勾起了思想的愁绪,喃喃地台叹息。
“X你祖宗的!这啥事都还没有呢,你嚎什么丧?”刘麻子骂了一声,不忘顺手拍了一下马成龙的马屁,“听听马大哥怎么说的,学着打打算盘!这鬼地止天天都有那么多人死,啥时候轮到你都不知道,瞎个什么心啊!能拿到钱才是正经,你死了,家里人能过下好日子就行!”
“不知道是谁叹气都叹了一天了,还说我呢!”高长工反唇相讥,“你不怕死?”
“怕死,我当然怕死,但又有什么法子,下辈子记着别当兵啦!”刘麻子叹了口气。
包括同样没有睡着的老罗锅在内,几个人久久没有说话,马成龙低声重复着刘麻子的话,像是在问人,更像是在问自己:“下辈子,不当兵了吗?”
黑暗中,他笑的很苦涩。
“就算你下辈子不当兵,只要这辈子还穿一天军装,就必须得恪尽职守!”前沿指挥所中,李副军长的厉声叱喝让所有人噤若寒蝉。重炮的咆哮正沸腾在左边附近的阵地上,指挥所内灰尘簌簌而落,昏暗的灯光一晃一晃,映得他神情如铁。
自7月初第8军接手主攻以来,刚开始,进攻部队被日本人一批批地打退,跟71军一样凄惨、一样毫无辗转之地。雨季让松山成为了泥泞的世界,部队如同在泼了油的山体上作战,数以万计的中国士兵在陡峭的大垭口、阴登山、滚龙坡、子高地各处,一边要向山头上方攀登,一边要躲避劈头盖脸射下的火力,战斗局面极为被动。
直到李副军长提出了稳扎稳打、层层推进的战略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