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次日天明,石漱情悠悠醒转过来,初时还道自己已然下了黄泉,山风一吹,方才醒悟尚在人世。好在他轻功了得,虽是受了重伤,慢慢地从谷底爬了上来。
他站在山崖之上,举目望去,山雾缭绕,人去山空,当真是恍如隔世。他一番搜索,大哥以及昨夜激斗中毙命的神鹰坊的武士尸首,尽皆不见,想来都已被那奸贼带走了。
冰轮斜挂,空山寂寂。石漱情独立山巅,北风拂体,顿觉遍体寒意,忍不住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他本死意已决,欲追随大哥共赴黄泉之路,岂料此回竟是大难不死,心想莫非是大哥地下有知,叫他不可轻易赴死,日后再为他报得血仇?心下又想,也不知蒋碧书是否突出了重围,护得《金兰笺谱》没有落入奸贼之手?此际他是否已经到了觉山寺?
想到这里,他向着昨晚大哥殒命的方位,拜了三拜,忍着悲痛一路向觉山寺寻来。一来他身负重伤,行动缓慢,二来一路上又为避人眼目,不得不拣些人迹罕至的小道而行,因而直至第七日,方才赶到觉山寺,与蒋碧书相见。二人重逢,自是又悲又喜。
石漱情养伤期间,拿了那本《金兰笺谱》来看,方才知道那奸贼心机过人,即便是藏在墓地这种极其隐秘的地方,他也留了一手,那本《金兰笺谱》被他撕去了一部分,只是一个残本。”
白衣雪闻言一怔,道:“此贼之黠智狡算,当真是举世无匹。”心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这当是蒋碧书的说法。此前《金兰笺谱》在他的手中,不知他见到这本旷世奇书,会不会也生出贪念,偷偷撕去了其中的一部分章节,而顺势栽赃于陆忠平?”但他眼见百里尽染说到风、石、蒋三人,语气中均是满满的尊仰之意,此念头也仅在心间一闪而过,不再多想。
百里尽染道:“是啊。此后养伤的一个多月里,蒋碧书发现石漱情时常一个人拿着《金兰笺谱》的残本,要不默默流泪,要不呆呆出神。他心知石漱情屡遭变故,心情阴郁,便想着法子与他聊些无关紧要的的事情。
忽有一天,蒋碧书从附近的草市打了酒菜回来,发现石漱情已然不见了踪影。他留下了《金兰笺谱》的残本,并附上一封书信。书信中说,自己罹遭诸多异变,已是心如死灰,此番独自南下,欲寻一山明水秀之地,了却残生,请蒋碧书切勿前去找他,来生倘若有缘,再续兄弟之情。蒋碧书本欲将他追回,但见他信中言辞决绝,思忖再三,只好作罢。
蒋碧书携了《金兰笺谱》,也离开了觉山寺。他自觉暴露了行迹,陆忠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