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恃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只知道当自己再次睁开眼时,是一片漆黑入眼,伸手不见五指。折损的记忆,总在夜晚睡着时会翻出来些,浮现在脑海当中,深陷于此,以一位旁观者的角度去看零碎的画面。
陌生的环境说不出的熟悉,陆恃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种无助感笼罩在心头,怪怪的。
他身处一条甬道,不知路的尽头会是什么,就在他犹豫地准备迈出腿时,前方就传来一位男子沉闷的哭声,嘶哑而低沉,哭得撕心裂肺。
他下意识板着张脸,上扬的眉眼间带点不耐烦,却是本能地走了过去。
甬道尽头有一户人家,高档别墅的灯全都亮着,从一楼到三楼,在夜色之中,晃眼的很。
或许是梦境的缘故,周边没人,静极了。
陆恃一路寻着声音,推开了门。
低低的哽咽从那位男子嘴里溢出,他压抑着,像他此刻也压抑着自己肩膀的颤抖。可是怎么压得住呢,他已经苦撑了那么久。他整个人都已只剩下悲伤,苦痛,还有责任……除此以外他什么都没有了。
陆恃不明所以地看着记忆当中的自己,望着这张熟悉的面孔落泪,他被搞蒙了。
梦里的他为什么要哭?
陆恃记得他最后一次落泪是他七岁那年父母离婚那天,他们一家三口像往常一样,吃着最后一顿早餐,吃完之后,就去了民政局离了婚。
陆母平淡的眼神没有过多情绪,就好像离婚是她想了很久的事情,又或者是陆母对于陆远海真的是伤心到了极致,以至于在那天,她已经哭不出任何泪花出来。
陆恃跟着陆母。
陆母就这样跟陆恃说过:“你爸这个人啊……他啥都好,可唯独就喜欢赌,一赌穷所有呐……他怎么劝都劝不了,可你也不要恨他……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是爱得有多卑微,才会说出这样的话,陆恃不知。
等到他长大之后,放弃了名牌大学,自个跑到电影学院的时候,天知道,陆春凝的火气有多大?
她几乎是瞪圆了眼,咬牙切齿抄起鸡毛掸子就招呼在了陆恃身上,丝毫没有顾及孩子已经大了打不得了:“嘿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电影学院学什么?你要去娱乐圈干什么?我花了十几年给你吃好的喝好的,你也考上了好的大学,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反而去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大学,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是想把我逼疯吗!”
将近五十多岁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