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有意在晚餐和夜宵上所做的引导和安排,使得不健康的生活方式在公司流行起来。很多同事开始拒绝吃晚饭,专门等晚上十点半以后的丰盛美味夜宵——炸鸡,串串,炒饭,蛋挞、烤肉、奶油面包、炸土豆——各种成本低廉而又热量奇高的垃圾食物。越来越多的同事开始换上突发的胃痉挛,不时有人突然猫下腰抱着肚子喊疼,甚至需要喊来救护车送去急救。
人们开始在网上发泄不满,吐槽公司,可是连这样的帖子和信息,也会莫名其妙的消失,甚至私底下流传着一种说法,那就是每个人的社交媒体都被公司默默的监控了,所以最好少说话,因为已经有人因此被辞退了。
赵慕慈变得越来越安静。除非必要,不肯多说一个字。一方面是公司里压抑甚至不安全的氛围,另一方面也是实在太疲惫,精神恍惚,连交谈都变得很耗力气。王翠莲仍旧跟以往一样难沟通难打交道,专业又不在线,可是她却没有精力像以前那样跟她据理力争,以求工作保持在较高水准上。她开始学会了划水,也越来越多的对王翠莲说是,哪怕是她的那些听起来很荒谬很可笑甚至是错误的指令。只要保持说是就好。只要保持运转就好。也许王翠莲要的就是这种颐指气使,言听计从的掌控感吧。
即便这样,王翠莲带给她的压迫感和负面情绪还是很可观。赵慕慈觉得自己如今就像是一团面,失去了持续作战的精力,只好被王翠莲搓扁捏圆,也没有力气去应对和防守。班都加不完,能不能坚持到五十多天之后还两说呢,不定哪天猝逝都两说呢,还顾得上这些嘛。
持续高压急行军式作战之下,赵慕慈渐渐学会了“磨蹭的各种本事”。中午吃饭是例行公事和继续保持跟同事的良性互动,也算是工作,最令她放松的则是每天下午三四点之间下楼买咖啡的时间。她不会叫任何人,跟任何人在一起都要费心说话交流,这会破坏她的放松时间。咖啡店有APP,原本可以提前点好,到现场直接提走,但她每次都会从座位上起身,绕过电梯,慢悠悠下楼,越过最近的这家星巴克,直接走到最远的那家咖啡店,现场下单,选口味,付款,等待出品。每天磨蹭掉的这几分钟,大概是她最放松愉悦的时间了。
直到有一天,她在路上遇到了王翠莲。王翠莲跟她对了个眼神,没有说话直接走开,她倒是问了一声。后面两次,在咖啡店的等候人群中,她又看到了王翠莲的身影。她开始意识到,不仅自己在偷闲,王翠莲一样在偷闲——谁不是在这高压系统中被压得受不了,非得这样才能穿一口气的螺丝钉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