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蠡蹙眉道:“就说弟子所负责的盐铁专营之事宜,坊间私人贩盐, 屡禁不绝。”
“更让弟子气愤的是, 近日来弟子勒令各地的盐商、铁(铜)商关闭店铺,改民营为国营,商贾们明面上倒是不敢忤逆,纷纷关闭店铺,然其此前所囤积的货物,竟然都以低价出售予广大贩夫!”
“如此,这才致使坊间涌现出大量的贩夫走卒,不避风险,私贩盐铁之事。”
顿了顿,范蠡又道:“再者,国府已经明令,私人只有产盐、冶铁、炼铜之权,不许对外兜售,一律平价转交国府。”
“然则,近日弟子收上来的盐铁少之又少,且成色极差,何故?若说无人从中作梗,弟子断不可信!”
闻言,坐在对面的计然依旧是一副老神自在,云澹风轻的模样。
相较于年轻气盛的范蠡,计然则显得老谋深算得多!
他早就猜到,要在一个国家进行变法改革,绝不容易!
因而,计然自始至终都是如此的澹定,不急不躁。
“少伯(范蠡表字),盐铁专营之制遭到这般阻力,不足为奇。”
计然轻笑一声,道:“盐铁专营,有利于国府财政,却是在与民争利!吴国从来都不缺有胆气之人。”
“现在,国府剥夺了商贾们对外兜售盐铁的权利,只允许其具有生产权,商贾岂能不恼?”
“盐铁行业,本就是一个能够牟取暴利的行业。原先是数倍,甚至是十数倍的高额利润,现在却赚不到多少的钱财,商贾们又岂能不恨?”
“人心叵测矣!”
计然捋须长叹道:“商贾贪利、逐利,几乎人人皆有趋利避害之心。”
“若是有一倍的利润,商贾们能够铤而走险;若是有五倍的利润,商贾们能够藐视王法;若是有十倍的利润,商贾们能够践踏一切,不论是国法,还是人命!”
“因此,我等切不可低估了人心,更不能低估了人心中的贪欲!”
听到这话,范蠡顿时肃然起敬,朝着计然作揖道:“恩师,弟子受教。”
“少伯,不止是盐铁专营之事宜,为师负责的县制与平籴法的推行,都遭到了不小的阻力。”
计然摇摇头道:“近日来,街头巷尾,以至乡野之间,有不少商贾都在以高价,大肆收购黎庶家中的余粮。”
“待官吏到坊间欲购粮之时,收购上来的粮米少之又少……”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