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答应她,因为尽管桃夫人的恨意熏天,但她说话的声音已经轻如蚊虫低鸣,便她想喊,喊声也冲不出房间。
但桃夭想要答应,可惜,她还没开口说话,桃夫人便先一步松开了她的手,死了。
不多时,桃家二哥冲进门,他猛地推开桃夭,抱着桃夫人死不瞑目的尸身,哭嚎:“阿娘——”
桃夭被推得一阵踉跄,若非有陆离伸手扶,她许要摔上一跤。
“桃师姐,你没事吧?”
桃夭提袖抹眼睛,她既占了桃夭的名,那么该演得戏不能停。陆离见桃夭悲戚,居然还从袖中抽出一方素帕,想要替她抹泪。
“……”
卧榻边,桃家二哥哭了很久,等他哭声渐止,才想起要合上桃夫人死不瞑目的眼睛,但他尝试了很多次,都不能叫桃夫人闭目。
桃家二哥可怜转身,泪眼汪汪地问:“小幺儿,怎么办,阿娘死不瞑目……”
一个将死之人,尚且有本事威胁她,偏偏膝下的三个孩子,一个更比一个不争气,若桃幺还在,能替桃夫人报仇吗?
再一想,这个问题问得毫无意义,因为桃幺不死,或者她的父亲,母亲也不会死。
“二哥,让我来吧。”桃夭上前,她一边伸手合桃夫人的双目,一边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桃夫人,我尽力而为。”
无法合上的眼睛,合上了。
是夜,陶然居一片寂寥的惨白。
桃家二哥为母设置了一个简易的灵堂,桃夭和他跪在灵堂,替母守灵,而陆离留在桃家大哥床前,代为照看尚不能下床的他。
不久之前,桃七来过,算是代表整个桃家,来表达对桃夫人死亡的哀悼。桃七是不是悲伤,桃夭不知道,但她家憨货二哥居然对前来慰问的桃七表示了真挚的谢意。
也不知道桃夫人听见,会不会气活过来,带着傻儿子同赴地狱?
夜,不知不觉变深了,桃家二哥肿着一双核桃眼,专心地烧着纸钱。
桃夭痛苦地打了一个哈欠,终于扛不住困意,缓缓闭上了眼睛。朦朦胧胧里,仿佛有什么喧嚣的细碎声音,从陶然居外面传来。
桃夭睡着了,然后入了梦乡。
今夜的梦镜是枯黄色的,梦里的那棵茂密的梧桐木,从生机勃勃的绿变作了垂死凋零的黄,大片大片的叶子,从枝头坠落。
一身红衣的凰女,立在大片的枯黄落叶里,面色苍白。她的面色白到几乎和已经死了的桃夫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