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榕简直要将自己的嘴唇抿出血来。
她的脑子这时候还没办法顺利地运作,仅能凭借着本能控制着自己外在的仪态与形象。
靖王也不说话,便这么看着她,看着她从犹豫、纳闷、紧张,到自我怀疑、困惑乃至迷茫。直到冯芷榕以为自己就要完全出了神以后,这才颤抖着双唇道:“臣女不懂王爷的意思。”
靖王道:“你当真不懂我的意思?”
“臣女不敢懂。”
冯芷榕努力地调节着自己的呼吸,而后说道:“臣女向来……并不是很擅长猜测言外之意。”并且,也不敢过于期待。
“本王不懂你为什么这么害怕?”
冯芷榕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她自己自然知道,但她却不能说。
那是有关她上辈子的记忆,因为放松了戒备、让他人走到了自己的内心深处。
那时她还不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虽然隐隐有着犹豫,但还是决定敞开心胸、与之往来。但到了最后却想料不到对方只是图谋她的名声、想要借着自己一步登天──而那多轴的复杂人际情感就像是过弯的车辆一般将死心眼的她远远地甩出、抛下。
那时,她早已把一颗完好的心奉献出去,自然等到与对方完全分开时,早就被支解成一片片残骸。
她将对方放入了自己的心中,再次分离时,自是沾黏不清、血肉模糊。
从那以后,她便开始害怕与人更进一步地交流,过了半年,便发生了因那人而致使的舞台事故,又过了不久、她殒命于光天化日下的巷道内。
那一连串的记忆与打击是她最害怕的部分,以至于投胎到此世以后她几乎连年噩梦,直到开始习惯了这一世的身体与环境后才逐渐有所改变。
她出生的头几年总带着哀愁。
明明是个婴孩,却不哭也不闹,只是偶尔静静地流着泪。
人人都说这娃儿静默乖巧,长大后肯定会出脱成一位娴静安雅的女性,但只有冯旭不这么认为。
也多亏了冯旭在她此世还很小的时候便看出了她的与众不同而常常带着她四处走绕,她的内心这才开阔了许多,而面对前一世无可弥补的悔恨也因此逐渐地淡化。
但是纵便如此,她依然害怕着。
害怕着有人能再次走进她的内心,乃至走进她的生命。
若是无可选择的家人便罢,但自从她被靖王的眼睛深深吸引的那次起,她的心中便总是惶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