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娇看清薛镇的动作,知是因他的心病,但同样因为他这一退而松了口气。
她也后退了一步,才抬头瞧他:
“我是想说世子,果然与本地郡守不和睦。”
薛镇对着她虽不苟言笑,只问道:“你是几时发现的?”
相较于他神色的冷清,动作的嫌弃,问话时的语气反倒是有商有量的得体。
李月娇便将今日打听到的有关天工巧的事情,说给他听。
“……听人说的时候我就觉得别扭。天工巧的手艺那样不好,百姓对天工巧的态度更是敢怒不敢言。世子领兵在此,虽说不能干涉地方政务,但边城常要打仗的,地方民务与军务真能那般泾渭分明吗?朝廷将好工匠收入将军府,留在民间之辈水平不行或还可忍耐,但留在民间的非但技艺不好,还都是欺行霸市之辈,长此以往,百姓怎会不怨?怨气重了,到了敌军来犯时,世子的仗还能打好吗?这还仅仅是木工一项,其他的行当呢?百工之术倒也罢了,钱粮呢?田地呢?”
她说地很细致,口齿清楚,声音正好是他二人能听见的大小,连隔了段距离的福年和云团都听不到,更不用担心落进别人的耳中了。
只是她说了很多,薛镇的脸色总没有变化。
渐渐地,李月娇的语气失了自信,气也弱些。
她以前对这些事情是极不通的,如今摊上事情,她又另有打算,因此一直在仔细听,拼命看,用心想。
只是她到底所见有限,不过在安阳侯府听孝惠郡主闲谈三年庙堂琐事的自己,又怎么能想通一地的政务军务呢?
是以到了最后,李月娇不好意说下去了,红了脸,沮丧地垂下头道:
“是我想多了吗?我是怕自己在这儿什么都不知道,随意行事反而会被人拿住做文章,漏了底细,牵扯世子的军务,所以才多想了一些……”
本听得仔细的薛镇回过神来,这才才意识到自己的神色让她误解了,开口道:“没有,我在听你说话而已。”
他惯于认真听人说话,而且他虽然连想起李月娇都会不自在,但很古怪的是,他一直不反感听她说话——她说话的语气、声音都是那样的恰到好处,听着欢愉又安稳,如沐春风一般。
耳朵欢愉,五脏六腑难受,堪称别样折磨。
况且如今他听李月娇说得头头是道,想得虽粗略,但大体都不错。
他甚至,有将她当成了自己手下参将谋士的错觉
他本以为